公主殿下万福金安(上)

本公主生来尊贵自然要配天下最好的男儿,天真烂漫的她,原本以为她有天下间最好的一切,却不想她不过是一颗棋子,父兄皇权才是大于一切的,而她,不过是穿着华丽外衣的金丝雀罢了罢了,父女亲情,青梅竹马,彼时良人,不过都是匆匆过客……

我当着他的面亲手杀死了他的白月光,起因不过是她打碎了我千金淘回的砚台。

“苏离。”梁衡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也充满了责问。抬手摸了摸身上的长剑,却被我得侍卫疾风拦住。

我坐在榻上,看着凤仙花新染的手指娇笑一声:“她以下犯上,轻慢本宫,我想着驸马事情多,所以就替你处置了。” 我看着院子里的海棠无关痛痒的说了这样一句。此时梁衡怀里搂着的正是我的闺蜜孟沁儿,是他的青梅竹马。他红着双眼看着我,似乎是要把我吃了一般。随后便带着人转身离去了。

两个时辰以后,冬青才传下话,说孟沁儿已经安置妥当了,我笑了笑,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心神恍惚,想想我堂堂公主,不知何时竟也学了几分内宅夫人的手段。究竟是为了梁衡还是为了什么,我不得而知。我是当今陛下的幼女,我嫁给梁衡不过是父皇制衡梁家的一个手段罢了。

我对这个新婚丈夫了解甚少,直到我入了洞房才从丫鬟的口中打听出细枝末节。

广陵侯府,虽然不如从前,可是世家的尊贵还是有的,15岁的我不过是在凤台选婿时,远远的见了一眼梁衡,他温润如玉,和京中的贵公子一般无二,只是弱冠之年也未曾娶亲,圣旨已下,梁衡这个落魄的候门公子,成了驸马,广陵侯府一时间风头无两。

好在梁衡到底不是那种纨绔子弟,也保存着我们夫妻之间的颜面。我成亲两年并无所出,也曾因此梁家诟病。可是我知道广陵侯府不敢休我,梁衡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直到那一次,我站在假山石后,亲眼看着他搂着我的闺蜜孟沁儿,我才明白一二。

孟儿原本是我父亲好友孟渊的女儿,当年父亲还是太子时,他便与父亲交好,只是孟渊早些年因平定东梁而战死疆场,孟沁儿就被接到宫里来,由太后抚养,我与她年纪相仿,自然也成了闺中好友。

她娴静明礼,就像江南的一株白莲,而我却热情似火,我喜欢红衣。喜欢在猎场上骑马奔腾的样子,她精通书画,而我不过是知道皮毛,然而我有骄傲的资本,我是嫡公主,正宫皇后所生,自然不能有人越过我去。皇兄们都大我许多,只有孟沁儿和我最小的妹妹苏雅与我相伴。

妹妹小我两岁,只是她9岁那年吃伤东西就再不能说话了,即便是父皇杀了近身伺候的人,也请了天下名医却终究不能让苏雅开口。我看着幼小乖巧的妹妹,心中疼惜无比,只是抱着她不住地哭,沁儿站在我身后,拿一方帕子哭泣,低声劝我不要这样。妹妹吉人自有天相,那时的我是信她的,毕竟。我和她之间有几分姐妹情分,她自小多病,我便去了父皇的私库里偷了珍藏的人参给她补身,她说她喜欢齐国公的小少爷。我便是以公主之名,兄妹之分,请了小少爷来下棋。她一个孤女成了公主的密友,原本那些嚼舌根的人也因为我闭了嘴。闹市里,我持剑亲手砍下了登徒子的手,只因为他摸了沁儿。

如此种种,过眼烟云,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笑得不能自已,黄昏十分。父皇身边的张公公宣我进宫觐见,我知道必然是为了孟沁儿,我简单收拾了跟他出门,只是路过隔壁院子听见传来的哀乐和下人的啜泣声,只是淡淡笑笑,便起身上了华丽的车轿。轿子里我看见了梁衡,他似乎是要杀了我一般,只是终究还是握了握拳头。

公主驸马请坐好。张公公尖细的声音传来,让我忽然有些恍惚,是啊,眼前的人是我的驸马是我的丈夫,即便是我对他没有半分情分,可是夫妻名分尚在。

御书房里,他哭的急切,似乎急着为孟沁儿讨回公道,而我静静站在那里,我并没有错。孟沁儿并无名份,但她住在梁府,于是不争的事实,就连梁府的一众人等都以为她已经是梁家的小妾。若论家世,我是主母,她是妾室。我是有权利处理了她,若伦国事,如今这样杀了她还是便宜了她,她所作所为何止罄竹难书。。

“离儿,你还有什么话说,朕看你也太胡闹了些。,失手也好,故意也罢,前因后果朕已经清楚,你还有什么话说?”

父皇终究是向着我的,毕竟我是他的女儿,他在我格外偏爱超过了一众姐妹,何况是跟他毫无血缘的孟沁儿。

“父皇,女儿如今这样做倒也不是为了小女儿情事,只不过处理家事而已,虽然在名分上,孟沁儿还没有什么,只是她跟驸马有些首尾,只怕传出去有损皇家清誉,女儿也是为了父皇考虑,更是为了驸马的名声着想。”

我巧笑嫣然的朝着父皇说话,毕竟这么大的事父皇只说了一句胡闹,就知晓他是向着我的,更何况,这事情说出去有损大家颜面。梁衡似乎要吃了我一般,素白的手已经暴露出了青筋。“驸马,你怎么说?”

父皇悠悠开口又看了一眼梁衡!

“臣……”梁衡终究没有说出一句准话,只是俯身跪地,希望能够为孟沁儿主持公道,我父皇倦了,只是给了她一个郡主的名份,让她好好下葬。秋日的午后,我跟着梁衡走在狭长的石板路上,看着他步履沉重,我却无比的畅快。

我只想你恨我,可是,沁儿终究无辜,公主又何必赶尽杀绝。 何况,明易远在边关,只怕鞭长莫及。

梁衡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神中多了几分戏谑,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卑微,他静静的看着我提起的明易,那是我的禁忌。宫里上下何人不知明易是我不愿意提的名字。

“公主金玉之身,自然能够求人得人,只是老天不随人愿,恐怕也是报应。”明明是很好听的声音,在我听来却格外刺耳。我调整好思绪,看了看裙摆上的芙蓉花只是笑笑“鞭长莫及也好过阴阳永隔不是吗?”

我径直一个人上了马车,回到了城郊的公主府,按照规矩,公主成亲自然是跟驸马住在公主府里的,只是梁衡不舍得她的父母。因此长时间住在梁家老宅。父皇说我是最尊贵的长公主,应该有世上最好的府邸,公主府虽然地处偏僻,却是清静雅致的存在。

坐在冬青认真铺好的蚕丝被褥上,我心情很好,竟然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了,夏禾已经准备好了,精致的饭菜,点心。笑着让我吃点儿。我这几个丫头,是自小跟着我的春风温暖和煦,秋霜沉稳大气。冬青睿智灵巧,只有这夏禾是个小孩子性子, 却最懂我的心思,我原本也是一个能说能笑的人。只是自从嫁给了梁衡,我已经没有了往常的快乐。

公主府的日子。既然比梁家强上千倍百倍,我似乎又自由了,那种自由的感觉让我很舒服,当然,这些日子我也没闲着,关于安宁郡主的册封,葬礼,这一切的一切我心里头倒是清楚的,自然这安宁郡主就是孟沁儿。

虽然我恨梁衡,可我和他到底有夫妻的名分在,直到那一日,梁衡父母夫妇亲自下书给我,我方才离开公主府来到梁家。

我一切按照公主一句正式装扮,走进梁家之时却看见正中间摆着孟沁儿的棺材,今天是孟倩儿藏进陵寝的日子。虽说她被封了郡主,可到底不是皇家人,父皇又另选了一块风水宝地。让她安葬去,始终不许她进入梁家。我知道这段日子,梁红对着父皇又贵又丑,希望以平妻的身份下葬,孟庆儿惹恼了父皇,还被打了20大板,我心中自然十分畅快,只是不与人说罢了。

“侯爷,夫人。安宁郡主的事情有里布的人张罗着夫人和侯爷,也不必过分操心。”我站在梁夫人身侧,瞧着她泪眼盈盈的样子,心中有些恶心,他们这些人,我瞧一面也紧脏,可欣到底是我正经婆婆。

“公主金玉之身,万万不可劳累了,快去歇着吧!”然后也瞧着我恭敬卑微的说了这样一句,然后一当年何等风光,如今却是这般了。

“侯爷,不用客气,想来亲人和我也是有些情分,父皇封她为郡主,我也理应为他上一柱清香。”然后也摆出了一副公主自便的模样,便带着他的夫人退下了。我接过秋霜手中的清香,看了看上头的排位,轻笑一声。

当我的手插进香炉之时,却被梁衡一声喝住:“不许你打扰了沁儿的清净。”梁衡一身白衣,嘴唇上也没有了血色。发髻凌乱却眼神坚定的看着我。

“驸马这是何意,我和沁儿也算是姐妹,这也是我的心意。”我笑着看着梁衡,眼神澄澈的如院里那一湖碧水。

宾客因为这边的声响全部都看向我和梁衡毕竟对外对外孟沁儿是重病而亡。何况梁秦梁洪集中脸面,他和孟庆儿的私情也无外人知晓,只是。以兄妹相称。

“各位大人。驸马想必舍不得他妹子,怕我找了他妹子的清净,既如此,本公主便告辞了。”朝着众人微微一笑,天青色的衣裙在秋风下与蓝天融为一体,知道我跟秋生上了车吗?还能听到梁府传来的窃窃私语。

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里,台上的人正在唱新戏,说的是世家公子和孤女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如泣如诉,可是明眼人都能听得懂,这世家公子分明说的就是驸马爷梁衡。

我隔着屏风,坐在后面,悠闲的磕着瓜子,还等着班主给我分红,这出新戏写的果然好,冬青人才斐然,再加上她哥哥原是皇兄的幕僚,自然添油加醋了一番。

主虽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可见我穿着打扮,也不敢怠慢了去,或许是这戏文过于精彩,竟然传到了父皇耳中。父皇很重面子,更何况我与梁家的婚事是昭告天下的。难不成是说驸马爷背信弃义负了她的女儿?父皇一怒之下竟然让梁衡在家读书闭门不出三月。

他虽然是驸马却如今也只是翰林院的一个闲职,即便是不出门去做事也没什么的,只是,这一个月之后,便是孟沁儿的百日祭礼。他虽不愿,可也不能不遵从。

重阳家宴上,我独自一人出席宴会,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那个驸马原本就不是我愿意的。妹妹靠在我的肩头。手上就拿着一串铃铛。

我心下一紧,这铃铛虽然普通,可这红绳,北方女子才喜欢的编织花样,我想问问妹妹从何处而来?又想着小雅的难处便闭了嘴。

酒宴过半。我便回到偏见去换衣裳,想想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似乎不想放我走,又拉着我去了别处。

她身子不便,自然有人跟着,可是这一次她却招手不让这些人近身,知道他拉着我来到了琼花台上。借着月色,我才瞧见一个人。

我想要走近,可那身银色盔甲在月光的照映下,格外的耀眼夺目。,我有些不敢,却又有些期许。直到看到了左边那空荡荡的衣袖。我在一直不住内心的恐惧思念,和种种情绪。

“明……”我盯着他,竟然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是他忽然朝着我单膝跪地,恭敬道:“臣见过公主。”

我拽了拽衣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随即道:“明易哥哥不必多礼,起来吧!”我朝着它一步步走出去,他明明那么近,却感觉离我那么遥远。

直到最后关头,我依然抑制住了拥抱的冲动,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又不住地看到他左边,他空荡的衣袖。

“公主大喜,臣未能赶回京城,今日特意喝过。祝公主驸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他的声音清爽坚硬,却感觉到无比的好听。明易不似梁衡那般温润如玉,却骨子里有一种将门虎子的刚毅。

我心中百转千回,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与他自小相识,旁人都怕我,敬我,就只有他不怕我,他是中南王世子。是世间最尊贵的男儿,父皇十分喜爱,便让他跟着兄长们一块读书,非常溜近他们读书的院里或是翻花绳,或是踢毽子,或是你们新鲜的红纸剪了窗花,贴在某位哥哥的背上。

要被父皇专注,我才搪塞道。女先生教的书我不喜欢,我要跟哥哥们一块念书。自此,我便跟着哥哥们念京师自己并出战法,也会站在教场上,看着众位哥哥们习武练剑。明易会把一条银枪舞的出神入化。

我依然会偷偷了他最爱梅花糕给他吃,后来,中南王奉命北伐,带走了明易,那一

是我十三岁,我站在我站在教堂上,穿着她最爱的红色衣服,对他说道:“我建功立业回来娶我。”

他沉默不语。就看着北方的方向。然后道:“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 我皱着眉告诉他:“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他看了看院子里的海棠,然后笑着道:“海棠花再开的世界,我便回来了。”

  海棠花开的时间我没有等回明易,却等来了彼时还是翰林世家公子的梁衡,他是我皇兄的伴读,从小我就讨厌他,只因为他一是独立的样子有些恶心,他身上虽然清高孤冷。但是终究少了几分烟火气。

”臣参见公主。”他的声音很好听,凤凰花树下的他一袭白衣,微笑着向我行礼,他身后站着的便是我的闺蜜,孟家小姐。只是当时我为啥觉他二人之间的情谊笑笑,我知道父皇想把我许给他。

“不必多礼,本公主有些事就不陪着了。”我从他身旁走过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他果真生的极美,比起明易他也是毫不逊色的。

此婚的圣旨虽为下,可是我明白他是富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如今梁家父皇也要让三分。太子哥哥病弱,二皇兄人聪慧,可是出身低微,只怕难撑东宫之位。三哥,四哥虽好,只是四哥前几天伤了腿。只有三哥还算是稳重老成又是贵妃之子,如今还不到时候,娘家是帝师,就是太子太傅。

何况梁家的长子梁安如今身在边关深受爱戴。是个将帅之才,父皇曾经动过他的心思,只是他早已经定下了温大人的女儿温柔念。因此也就作罢了。

梁衡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他是侯府四子,做驸马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来到母后宫中哭了半日,母后只说了一句“离儿。我疼你爱你却也能保你一世周全,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这皇城中人哪有几个是顺心如意的。”

母后滴水的眼眸看了看手上宝石男的护甲。似乎在思考我注意着什么,我的婚事定在了三月初七,彼时距离成亲还有几个月的光景。父皇给我选了十里红妆,我知道父皇是疼我的,但何尝不是知道我的心思的。虽然我和明易之间并没有什么,可是知女莫若父,她又何尝不知?

我看着婚服上的海棠牡丹,心中感伤不已,我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幻想,我嫁给名易是该是何等风光美丽。只是,我终究等不到那一日了。

我从三哥口中得知边关吃鸡紧副将明易重伤。中南王缠绵病榻儿子又伤了,只怕很难支撑。我求了三个的幕僚白奇,他思考了几日,终究还是把女扮男装的我带上了边关。

我看过朝廷的礼貌,也见过漠风光的画作,只是如今看来却实在是让我有些迟疑。你湿热即使如今在冬日里也感觉有些阴寒。我穿着羊皮靴子,又套了一件大厂方才来到军营。主将是只想我的身份的,只是朝着我微微醒了一里,便让我进去。

我打开帐篷的那一瞬。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身负重伤的明易躺在简易的踏上,让只是简单的盖了一块儿狐皮,饮食回家,因为血迹也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军营们看着军医们忙忙碌碌的身影,我的手尖细的指甲,现在肉里我丝毫没感觉到疼痛,我就这样看着他。他双眸紧闭,们十分紧张,一向精神健硕的中南王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他生的儿子,似乎老了好几岁。

军医们处理完伤口只是摇摇头,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发疯似的求他们,还公主的背景命令他们,可是终究还是无用。

白宇素有神医之名,如今他都说无用,便是无力回天了。 我是女子本不应该在军中多留,只是我身份特殊,也没有人说什么。我看着睡得很沉的明易,就人家那也哭不出来,我心中苦楚。就是是几滴眼泪可以表达的。

月色下,我看着月亮又看了看随身的玉箫,那是明易送我的东西。我最近遇上向来不是十分的用心,即便是学了这些诗词。也不过磕磕绊绊的会一个曲子。

“公主身体要紧,还是早点回京才好。”月色里,中南王艰难开口。“明叔叔,我……”我欲言又止看了看营帐的方向。

“阿易无福,公主也不必了。更何况如今的阿易,是断断不会愿意跟你在一起的,梁二郎温润如玉,是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的人。公主正当妙龄,还是不必耽误了。”

迎着边关的秋风,中南王可的一生有坚定的看着我,他让我放弃他的儿子。其实我也知道我和他儿子之间哪有什么。或者手中的长笛却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有两家的婚事早已注定。无论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叔叔,明易的事情绝非意外,”我刚要往下说,就见中南王给了我一个眼神,“给公主请安,公主万福。”来人三十余岁的年纪,眉宇间有几分梁衡的影子。

“将军多礼了,在这里不必顾及什么礼数。”我抬起头浅淡的看了看月亮,对于梁家的人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按理说我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弟妹。可是我却没有半分亲切感。

“公主客气,皇恩浩荡,我已经听到了陛下的恩赐。我家能得公主是天大的福气,公主,我呢二弟虽不成气候,可也是个刚毅男儿。还请你和他之间的夫妻情分才好。”

明安看着我眼神中有几份细腻,但是去有多了几分恭敬。

“我和明易哥哥青梅竹马一起长,自然非同寻常。难道这一点将军不知道吗?更何况,我和梁公子还未成亲,将军身在边关还是要以百姓为念,才能不辜负父皇的恩泽呢。”边关的北风格外的冷,北风吹起了他玄色的衣袍,我笑笑,再也没说什么。

他弓着手让我心情先走,我也毫不客气的转身离去。次日一早,我便听到了明易醒来的消息。在北疆的风沙里,看着眼前的金戈铁马。却不断的回忆着军医的话,记得那个手臂终究是没有保住,即便是用尽了最珍贵的药材。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我忽然觉得悲伤难过,亦不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直到我上了马车离开边关,转回京城的时候,明易始终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是托人送了我一对海棠花钗,我握着它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无限悲凉。

漫天飞沙下,我见到了已经有了几次白发的中南王,他行了大礼,许久才温声道:“公主,请公主上车回京吧!”

我挥了挥斗篷,故作潇洒道“王爷,保重。”并转身离开,当然与我一同离开的还有飞儿。他是明易的随从。从小跟着他的。原本就是中南王从菜场上捡回来的一个孤儿。他护着明易,而自己却被敌军所伤,中南王感恩他的忠义,特意认他为义子,改名明飞,他就要以中南王次子的身份回京。

父皇就没有罚我,只是让我闭关一月,好好的学习规矩。在此期间,内侍局送来凤冠霞帔。我看着只是笑笑,腊月里梁衡让人送来了新鲜的绿梅,轻巧别致,素雅中又多了几分孤独。然而我偏偏在海棠的热闹。孟沁儿看着绿梅,不禁说道:“这绿梅灵巧素雅天成。梁公子也真是难得,看来他爱护公主之心人尽皆知了。”

彼时的孟沁儿穿了一身青绿色衣裙,小巧别致的梅花簪带在在头上,又带了一支珍珠步摇,真真像江南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孟沁儿身材高挑,如院中的青竹垂柳一般。更多了几分弱柳扶风之姿。我和梁家的婚事定在了三月,我不哭不闹,只是偶尔出宫去姑母那里坐坐。或者偶尔约明飞进宫来跟我下棋。父皇是知晓我的心意的,因而,明飞来时,他倒是有几分不自在。

又想着明易那里并没有什么动作,中南王这些年年来一直在边关戍守,自然够不成威胁,唯一能够构成威胁的便是良家。如今,北疆一战梁安可是汗马功劳,晋升副将指日可待。

我也曾学习兵书战法,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我绝口不提明易的事情,却对梁家十分热络,仿佛对这个驸马倒是十分满意的,父皇美美见识,我总说事情过去了,终究有缘无分。但我却明白,我要什么?

明易的意外,绝不是意外。那收渔翁之利者,又是何人,我心中一清二楚。是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可是我偏偏要这样做。

三月里,我带着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以长公主的身份,嫁到了广陵侯府。成亲前夜,明飞潜入了我的院子,低声问:“公子对你的情分,你不是不知道这……”

明飞依然叫明易公子,虽然如今有兄弟的名分在,“飞儿,终究我有我自己的苦衷。”我整理好额前的碎发,笑着对他说一句。他小我一岁,小时侯,我们总开玩笑,只是没想到如今竟是这般境地。

他沉默不语,最终还是用力砍了下我院子里的翠竹,我心如滴血。但是小时候明易带着我种下的。

在别人眼里我便是那尊贵长公主,其实我自入府以来,我守着规矩礼数就是对公婆,也十分的敬重。梁家上下也挑不出错来。不过,除了梁衡,自然是看我不顺眼的。如那日我穿了素白的衣裙站在原地,他便说我是东施效颦。

还有,我折了一些桂花酿桂花酒,他便说我铺张,折了好好的花。当然对于这一切我是不屑的,只是看着孟沁儿娇弱的身子,心中还是生出了几分快意。

孟沁儿和梁衡的关系父皇不是不知,只是装不知道罢了。她大我两岁早就应该嫁了了人家的,只是她说要为父母守孝,故而耽搁了。

彼时,她哭的梨花带雨,我抬眼看了一眼她头上的宝石簪子和她身上胭脂红色的衣裙,我笑笑,摆弄着手上的海棠花,这事儿能哄得了梁衡却哄不了我。

无论梁衡这个人,我要或不要,他始终都是我的驸马,是我的丈夫。驸马不能纳妾,这是人人都知道的规矩。往他心仪之人是我的闺中密友。这是传扬出去只怕在他的面子上有损,他每每只能吃暗亏。只是他没有想到我居然会真的杀了孟沁儿。这绝对比杀了他更加让他痛楚,这段日子以来他倒是深情。守着安宁郡主的排位,哭的不能自已。我到随他去,倒不是我多大度,只是如今到了时候。

“公主必强人所难,如今你已经得偿所愿了。我没想到公主是这般绝情之人。”我们再一次出现在我的府上是俩月以后。京城才下了第一场初雪,我靠着鹅绒软垫吃着刚烤干的栗子。微微笑笑:“驸马似乎忘了你还是我的丈夫,本公主就是不喜欢,也不能让我的丈夫心心念念的守着别的女人。你说是不是?。”

不相融共生,烛光下我穿着艳红色的裙衣。坐在榻上,艳红的衣裳,左红了良好的钱,他盯着看我,似乎要把我吃了一般:“我看是明世子的婚事定下公主才想起我这个丈夫。若不然,只怕想不起有梁某这个人了。”

他提起明易,我捧着茶的手微微顿了顿。明易如今已过了弱冠之年,父皇前些日子提了李太师的侄女李容,因李容正在孝期,因此婚事也未过明路,只是李太师有此意。

“打动得打人七寸的道理,不过不满意,也小看了本宫。你这边不能大气,可本公主却可以和你合理。重要的是本朝公主若有心思养个男宠面首也不算什么,驸马自求多福的好。”

梁衡有些微怒,看着我又看了看门口守着的疾风。还是不敢说什么,淡淡的激讽了两句,便离开了。

长公主有意养面首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竟然传出去,更有人说看上了明世子。有愈演愈烈,我竟成了风头浪尖上的人物。有人为梁衡抱不平,也有人说我堂堂公主下嫁落魄侯门实在是有些委屈。

下人们绘声绘色描述这些事儿的时候,我正拿着红纸剪着新学的窗花。父皇身边的李公公来才宣我进宫去。

父皇也只是让我规行矩步,不要伤了体统,伤了妇道,毕竟,梁家的脸面也是重要的。我安静的硬着,又转到后宫期给太妃请安。崔太妃那里出来,一个人沿着小路静静的走着,一到碧波亭上,男生清冷的声音传来,让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和驸马情长意重如何又牵连到了明某。”有一些去了回家一身云白色长服穿在身上。与漫天飞雪浑然一色。

“我……”我转过头去,大红斗篷一下子打在了明易的脸上。他似乎不在意,只是坐了下来。与我平静对视,却让我一时间有些心慌,我与他自幼相识。虽有几分情分,可是,自从北疆以后这样平静的坐着还是第一次。

“公主能言善道,怎么这会儿竟不说话了?”明易声音清冷,在这冬日里觉得出丝丝寒意。

“明哥哥,宫闱之中最不缺的恐怕就是这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又何必信真的,更何况明哥哥是何的身份,明哥哥回京不久,恐怕还不知道您是多少女子的深闺梦里人。这闲话要传到知道有多少世家小姐的吃了我呢。”手边的枫露茶已经出了几遍颜色,我看着它有浅及深的汤色。笑笑,一言而尽。

你一喝了半检查,刚才看到刚才看着有些昏暗的天空笑道:“是公主,是天之娇女,自然说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原来说的话也只是戏言了。”

哇,没有说完,可我去明白,可是各种滋味又怎么能与别人道。

“我与梁衡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该该知道我的。”我垂着头,红石榴的步摇打在脸上,我才抬起头与他对视。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知何处用将军。没想到这皇城之内也不能免俗,公主和驸马鹣鲽情深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

还没等我说什么凉亭已经没有了人,我站在原地看着主就有些悲凉,不知如不知为何,我与他竟到如此田地。

“真是一出郎情妾意的好戏。”转过头去,放在看见梁衡,眉目阴沉却戏谑看着我。

“ 驸马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别忘了父皇的嘱托。”我收起刚才的惆怅,一脸笑颜如花的看着我眼前的丈夫梁衡似乎被我看的有些毛了,立刻别过脸去。

此时的我一身红衣,在这清冷的冬日里格外出众,我不同于孟沁儿的清丽出尘,我美的词,肆意张扬如盛开的海棠牡丹一般,我与梁衡不过仅隔了一步。

你敢知道刘红梅雨间的厌恶,慌张,无奈,甚至不知所措。驸马如今的样子,就像是吃醋了一般。 我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看着他笑的灿烂无比,可是眼神中竟无半分情谊。

“臣告退……”看着慌不择路的梁衡,我笑出声来,原来他的痴情也不过如此。这孟沁儿也算是痴心错付了。

明易要回北疆了。这是我回到公主府的第三日,我得知的消息。小雅坐在我的腿上玩着荷包,却心心念念的送来了一封信。

笔体是我熟悉的,可是,却有几分不安。“望江亭一会。”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我心乱如麻。

“公主,谨慎些为好。”春风说了一句。我抱小雅又亲自问了一声,这书信从何而来,得到确切答案,我才放下心。让春风带着她去拿小厨房热腾腾的牛乳糕。

疾风到底害怕我中了埋伏圈套,所以便亲自跟着我前来。有行云和父皇那里的暗卫暗暗跟着自然是没有什么错处的。

我公主府有暗卫的事儿,我并未向别人说起,就这梁衡也未必知道清楚。

“你向来不会迟到,今日倒是迟了。”明易坐在亭子边的石凳上优雅的像一个世家公子。不知怎的,我竟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以及他频频皱起的眉,我便知晓他应该是受伤了。我想要上前去,却被明飞拦住。

“公主,你与我们自小认识,就算是你和梁衡情深,也该些兄妹情谊,背后下手做出如此举动。”明飞的软剑抵住我的脖颈,一时间有些微凉。

行云想要上前,却被我的眼神止住。

我不由自主的看向明易,他一身玄色衣裳,眉眼清冽,眉头紧促。“飞儿,不得对公主无礼。”明易说这话时语气清淡的,如同在说晚上吃什么一般。冬日里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上,一时间竟有些害怕,没想到,明易屏退了众人,只说要跟我单独谈谈。

疾风有些不放心,刚要上前,却被明易手中一直把玩的树枝打了下肩膀。疾风有些吃惊,虽然他知道明易不同寻常,可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深的功力。

“玄朗,你真的要走了吗?”四下无人,我便问了一下。

明易的手顿了顿,在我喊出他表字的时候。

“阿离,你为何害我?”俊朗的面庞靠着我的耳朵,声音如春日的风。我一时间竟有些痴了,我抬起头,撞上了他深似寒潭的眼眸,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手已经被他抓住,狠狠的摔在地上。

“你……”明易不是无礼之人,我却不知他为何如此如此变故,究竟是为了什么?看我这副狼狈模样,他忽然大笑起来,然后扬声道“狡兔死,走狗烹,落井下石。难不成是你苏家惯用的手段?”

我正疑惑,他竟解开了胸间的衣裳。鲜红的血,已经染了他的里衣,而我清楚的认识那道伤痕。

“怎么回事?”我有些慌了,即便我知道他的伤势并不大碍,可是还是慌的不行。

“公主是有些意外吧?上官平并不是我的对手。”他淡定的扔出了一节令牌。我清楚那代表什么我也明白今日他为何这般生气?

“你认为是我做的?”我语气中带着哭腔,却早早的站起来。我是东篱最尊贵的公主,任何时候我都保持着我自己的姿态。

我扶了下松了的发簪,又理了下已经凌乱的衣裙,看着明易,似乎想从他的眼中寻求出一丝温暖。

然而,除了嗜血的冷意,我竟什么也没看到,而上一次,我看到这个眼神还是在他12岁,中南王妃病逝那一天的午后,白色衣裳呆呆的坐在院子里,用软剑一下子杀死了那个害王妃重病而亡的丫头。

那天,他扶着我的手,低声道:“阿离妹妹,你会陪着我对不对。”当年,只有九岁的我看着他重重的点头。

我如今再看到这样的眼眸,我已经有些慌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上官平之事我实在不知。你何必如此,你跟我进宫去,我找父皇问个明白。”情急之下,我竟然拉住了他空荡的衣袖,但要收手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你信我,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我住了手,眼神中从未有过的坚定。

“不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尽知了。公道?苏家在我们家这里何尝有过公道?有过公平?我父兄征战疆场,得来什么?

明易看着我眼睛,语气就软了下来,可是我明白,他还是怪我了?“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但是你我自幼相识,你该知道我的,而若这事真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必然还你个公道。”

我转过头,对他说了这样一句,并转身离开。

紫宸殿

大殿一声咳嗽不闻,只能隐约的闻到一丝丝檀香的气味。明黄色龙袍的父皇斜靠在椅上,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打量我。

“明易的事情,朕自有主张。”这是父皇第一次在我面前称朕,父皇常说皇家身不由己,我与他当是寻常父女才是。

“父皇,这般行径就不怕伤了边关战士之心吗?”抬起头看着父皇,似乎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此时我才明白,他不仅仅是一个父亲,他是天生的王者,君临天下的帝王。

“上官平做事不利,也算是死有余辜,你是父皇最心爱的女儿,人知道父皇心中所想,父皇明白,你一向不满意梁家的婚事,之后,你必然能够得到和离书。”有呼的离开大殿,脑海里一直想着父皇的话,从来,我都是一个笑话。

我跌跌撞撞的回到公主府,却被告知驸马梁衡已经在花厅等候多时。“你来做什么?”我调整的思绪,看了一眼多日未见的梁衡,他身材硕长,只是有些清减,脸色也有些发白。

“几天前,魏然送我几只野兔,想着公主喜欢就送来了。我已经吩咐厨房煨了汤来。”然后你的语气不像往常般冷硬,反而格外的温柔。

我抬起头望向他,冷笑一声

“驸马是忘了我可是亲手杀了你心上人的人,当日口口声声要报仇,如今怎么就这般说话?孟小姐在天之灵不会伤心吗?”

梁衡听出我语气中的嘲讽,可却不在意,只是淡淡说一句

“天下事,谁又能说的全呢?更何况,你我本是夫妻。”梁衡忽然走进低着头,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

我和梁衡夫妻几年未有过这般亲密举动,似乎有些紧张,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驸马,汤已经做好了,是不是现在给端来?”小宫女小心翼翼的开口。

不多一时,小几上就摆满了精致的饭食,那道野兔汤也摆在前面。按照规矩,公主驸马同时用膳,是要有人伺候的。我破天荒的让他们退下,屋子里只留下我和梁衡。

“说吧,你究竟为了什么?”我冷着声音看着梁衡,问了这样一句。

“为了夫妻和顺。”梁衡盛了一碗兔子汤放在我面前。语气温柔的回复我。

我抬起头静默不语,心里对他的提防却又增加了几分,直到月色深沉,梁衡也没有离开我的,卧房,只是自顾自的换了衣裳。

“阿离,又何必害怕,你我本是夫妻,本就该行夫妻之礼。”梁衡一把拽住我,我本欲反抗,他却使了一个眼色给我。

直到我看见那窗帘处的黑影才明白几分。原来父皇一直是惦记着我的,我冷笑一声随即吹灭了红烛。梁衡也径直放开了我,坐到了我的对面。

一夜无话,直到天明冬青来收拾床铺,我才催促她送些药去。冬青回来时红着眼看着我,战战兢兢的模样,让我心下明白几分。

“罢了,你下去吧。”也烦躁的摆摆手,让众人退下,屋子里只留下我。和冬青已经留下的白玉瓷瓶。

明易终究还是怪我的,不知从何时起,我与他竟然就冷漠生疏到如此地步,或许是从我嫁给梁衡那一天开始,又或者我成为苏家女儿那一天开始,我与他便是宿敌。

“公主,请您让奴才为难,这是陛下的旨意。你还是去吧。”二更时分,李忠传来秘旨,是父皇请我去宫中一叙。

御书房内我见到了那个曾经疼我入骨的父亲,他那身明黄色的龙袍在这暗夜里格外的耀眼刺目,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离儿,明日是你的生辰,父皇特意为你安排了一出好戏。可要仔细的看着,别辜负了。”父皇看了看架子上的配件,仔细端详着上头龙纹和图腾。眉头微蹙,却转而笑着道:“太祖皇帝平定天下之时,留下的宝剑上打昏君,下诛叛臣。”我似乎明白了几分,但还是不敢相信。

“父皇,你……为何要这样做?”我站起身来,胭脂红色的宫装拖在地上,裙摆上金线绣成的海棠在烛火下格外美丽。我第一次用质问却不敢相信的语气朝着他说了一句。

我话音还未落,就听见门口的声响,为首的是薛子风。他是九门提督,京中兵马皆归他调遣。如今前来必有要事。

“父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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