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清·纳兰性德

    其实马自铎是个好男人。

    转眼冬至到了。

    定国军开展了冬至下乡活动。马车率领着十余队马儿跑遍了整个浦江县，马儿们首先的任务是对浦江的地形进行测绘，以便定国军安排巡哨和避免鞑子、陈天尧等势力自山区渗透。同时每队马儿都带了大量的麦饼、麻糍等食品，遇到还有人的村子，就给派送一些食物作为慰问品，并做简单的人口普查。

    然而待到马车回来，带回来的消息令马自铎非常难过——在鞑子来过之后，浦江县的人口，仅仅剩下不到五万人。而同时也给马自铎带来了好消息——村民们得知马王赶走了浦江的鞑子，又组建了定国军要与鞑子拼命，便有一些村民自告奋勇要参军打仗，于是在派出去的这些马队回来时，也同时带回来了近两百名村民。马自铎便指示马车将这些村民中的大部分独立编了一个人群，隶属于一片，由李晓强任群长，由马前卒任指导。

    “唉，可恶的鞑子。”在随后的定国军冬至大集上，马车说到这些事儿，不由得叹了口气。

    “接下来，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当前局势吧。”马自铎挥了挥蹄子。

    马车点了点头，将一个卷轴挂到了大厩的展板上，卷轴摊开，里边是一幅大明全图。地图的上部，被大片的蓝色覆盖，写了一个大大的“清”字，地图的下部，则是略小一些的一大片红色，标注了“明”，地图的西边，有一块绿色的“西”，其余地区，则零零散散有一些灰色区域，标记着杂七杂八的字号。

    “我们定国军收复浦江城时，恰恰是监国的军队向鞑子发起反击之时。”马车指着地图上右下角道，“鲁王和义军的攻势给了我们在浦江喘息的机会。现在鲁王军队正在进攻杭州，陈天尧也派遣了一些部队协助，故而在杭州的战事结束之前，暂时还不会有哪边势力会对我们下手。“

    马车说罢，行了个礼就坐下了。

    马自铎干咳了一声道：“虽然我对明史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我也大致知道，这个鲁王不能坚持多久，在杭州战败是一定的，鲁王政权的垮台被灭只是时间问题。一旦鲁王垮台，浙江的这些义军也不可能支撑下去，我们就将会直接面对鞑子的正面攻势。对于这个问题，我想知道大家对未来有什么看法。”

    马自铎在问众马定国军将何去何从。这是一个大问题，不仅是马自铎，其它的马儿们也会不由得思索，当下虽然占据了一个浦江城，但谁都知道，这里并不会是一个长久安生的所在。大厩之中，良久没有马说话，马儿们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烟圈吐了一个又一个，不多时，会议桌上就留下了一大堆烟屁股。

    “怎么都不说话，你们不说我说。”忽然一个声音道。

    众马的目光齐齐望向这马，这是定国军一片片长马将。马将虽是一匹母马，但脾气却是烈过了在场一干公马，一甩蹄中的烟屁股，大声道：“臣提议，一不做二不休，去端了陈天尧这马日的老巢，抢了他的地盘，然后大量暴马，如果鞑子敢来，咱们就千马万马淹没他们。”

    马将的说法，倒是确实是一些马儿们的想法。在厂长过世之后出生的马儿们没有经历过那一段时光，对于鞑子并没有什么想法，在许多马儿们的眼中，不论是鞑子还是大明百姓，除了毛发不同，一个有尾巴一个没尾巴，其它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区别。而非我族类，那么不论鞑子还是大明，抢到的地盘都归马儿。当然这种大马种族主义非常危险，在此之前，马自铎也曾下令要杜绝这种极端思想，要与人类，准确的说是大明的人类团结友爱，但即便是马自铎自己也明白，既然生而为马，这种想法都是难以避免的。

因为马自铎始终都是一个好男人，他在成为马之前，就是一个男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成为了马之后，他的心中，依然是想着，天下兴亡，马匹有责。

“长者。”举起蹄子的是定国军二片片长马士，“臣认为，切不能鲁莽行事，陈天尧虽一直有企图吞并我们的心思，但所谓唇亡齿寒，灭陈天尧容易，但陈天尧一灭，监国可能也会遭殃，我们定国军就将独自正面和鞑子相抗，鞑子势大，恐怕……”

马士一番话倒也说到了马自铎心坎上，打仗马自铎是不怕的，但是如果以浦江城这区区两千马儿，实在不够如狼似虎的鞑子塞牙缝的。

“那么你来说说，我军接下去当如何。”马自铎问道。

马士沉默了一下，道：“臣认为，可以派马去同监国联络，以义军名义共同共通进攻鞑子……”

“也去打杭州？”马将疑惑的望着马士，“弟弟，这可不成。鞑子大批军队聚集在杭州，如今进攻杭州的主力是鲁王和陈天尧，若是打不下了，到时若是打下了杭州，鲁王和陈天尧若不给我们半个子又能如何。虽说我们定国军也是要平定天下的，但是还是要保存实力……”

马士摇了摇马头，道：“不，我们不去打杭州，我们先派马去同监国联络，然后以义军名义，往西北方向出兵攻打鞑子占据的桐庐、建德、淳安三县，近日的情报是此三县的鞑子此时是大多被紧急调往了杭州防守。若是能拿下此三县，我们定国军的地盘将会扩大许多，矿产和粮食来源紧张会大大缓解。并且切断了杭州和衢州府的联系，如果可能，臣觉得，顺便把衢州府也拿下倒也不错。”

一旁的工厩侍郎马炮立即也举蹄子道：“臣认为马士将军所言甚是，臣研制了一款马儿能使用的火铳，名为马铳，火力和射程都优于人类所用鸟铳，若是能拿下桐庐、淳安、建德，那么原料和工匠都会较为充足，可以量产马铳，我军战力将会大大提升。”

马自铎又看看左右，倒再没有其它的提议了，便将蹄子在桌上敲了敲：“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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