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

昨晚我来到父母家后街的一个理发店理发,为我服务的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理发师,攀谈中才得知他是这个店的老板,我有些讶异,从高中开始就时不时来这里理发,居然第一次见到老板。

我们说起来之前经常为我理发的那个小哥,关于他叫什么我似乎从来都不知道,只记得他个子高高的,有着帅气的刘海,老板脱口而出他叫小易,他告诉了我小易一天之内被三个客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气炸了,当天就辞职并且撂下狠话退出理发圈,说到这里我们俩都觉得辞职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欢乐,不由得笑了起来。我们又都回忆起关于他的点点滴滴,他这个人不善言辞,但手艺确是极好的,在我看来没什么值得多钻研的男士寸头,他每次都会为我细心的理上三十分钟,期间却也只会说上一两句话,老板说他是他们这里工资最高的,辞职之后也一直保持着联系,现在做些金融方面的推广工作,工资也不低,也算为他高兴。

我还在想,我工作的大楼里有很多类似的公司,不知道是不是也许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呢。这时老板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只有在孩子快睡了以后才能出来处理一下个人的“内务”,这还要看老婆的心情怎么样,她和岳母的付出最多,我想多体谅她们,却总觉得怎么做都不够,她们也会因为实在繁杂的琐事而总发些牢骚和脾气,家里守着两个白羊座的女人,日子是实在是有些团结紧张,玩笑开不好都有可能变成导火索。在我还在脑海中引申关于家庭的这一大套时,老板和我说见证孩子成长的一系列过程充满了乐趣,真的是种非常美好的体验。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脑袋是空白的,在我印象中这种手臂上满是刺青的“大哥”应该是非常浪荡的存在,不消说大哥正在和我谈育儿经!他说起了老婆、孩子,以及在高新区做了十五年的发廊,我掐指一算我家搬到高新区也十一年有余了,那个叫小易的小哥竟也断断续续地为我服务了近十年,我们在这一条街的距离竟共同生活了这么久,却直到今天我才对彼此的存在有了一点点概念。

理完发以后,匆匆告别了老板,又走到了回父母家必须路过的这条老街,我不由得停下脚步仔细地审视了一遍,这条街上车多了,人多了,但老街却未曾改变。在这条街上,有我上下学的班车,有我一同上学的同学,有我帮他和他女朋友占的座位,还有我帮他们保守的秘密;这条街上,有我的父母,我的父母从风华正茂渐渐两鬓斑白,有我父母多年的好友,好友夫妇年初因为车祸而双双离世;这条街上有发廊老板,有理发师小易,有我,还有很多人。

眼前的一幕突然好熟悉,这老街好似我儿时翻看无数遍的机器猫漫画里的那条街,它静静地躺在漫画格子里,见证着轰轰烈烈,见证着平静如水,见证着岁月。而我,就像大雄一样,缓慢又愚钝地,体验着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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