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中秋节是个很隆重的节日。十几岁的时候,每逢中秋节的晚上,爸爸要很正式地放下桌子,摆上水果和月饼,所谓的水果,能有几个小小的苹果就很不错了,至于葡萄香蕉什么的,是没有的,贫困闭塞的小山村,这些水果几乎是见不到的,但是有一样水果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西瓜。
爸爸用刀在西瓜上细细地划,掰开后是一个个月牙的模样,然后就“圆月”。至于什么叫圆月,我其实现在也不明白准确的意思,我理解是敬奉月亮的意思。你看一轮圆月挂天心,无计其数的星星衬托着它,都是它的小跟班。这时候爸爸领着我们,对着月亮磕几个头,这样就算完成了仪式。我们对月亮一点都不感兴趣,心思都放在桌子上的食品上。
中秋节听起来挺陌生的,我听的习惯的是叫八月节,奶奶这么叫,妈妈也这么叫,我也这么叫。过八月节的时候,气候就凉飕飕的了。记得有一年,正逢八月节,早上起来后,推开门一阵凉风袭来,院子里的麦秸垛上有一片隐隐的白霜,对着我闪着清冷的光,只那么瞅一眼,就觉得好冷。从那以后,那一片隐隐的白光,就一直印在了心上,每到这个节日,就会感觉天气好冷。那附在麦秸垛上的清霜,就成了我心里化不掉的霜雪。
今天就是八月节,奶奶在世的时候,每逢快过节时会叨念几句,你二叔八月节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现在爸爸或许也会跟妈妈说,过八月节他们不回来啊?他们就是我们。这个节日,在老一辈人的眼里,是仅次于过年的隆重,最大的愿望也是一家人能在一起团团圆圆过个节。可是在年轻人眼里,节日的仪式感在慢慢的褪去,过节和平常日子区别也不大,这也是社会进步的结果吧,回想小时候,能吃一块月饼分一个苹果那是多大的快乐,所以对过节会有很多的盼望。记得妈妈都是提前买好月饼,装在篮子里,挂在仓房高高的梁上,以免被我们够到。可是又哪里能挂的安稳,我们想法设法的还是能偷到月饼吃。
今年八月节,就老爸老妈两个人在家过了,家里在俢乡路,车子开不过去,即便能开过去,也就两个弟弟能回去,他俩又不善于说笑,滋味还是寡淡了些。我的题目是,中秋无感,就是觉得中秋节没有多大的感觉,这个也是真的。如今网络的发达,即使是身处边边角角的地方,连上网打开视频就能彼此看见。昨天在家人群打开视频,妈妈弟弟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七十多分钟,期间有小侄女灵动的身影穿梭闪现,还有我儿子扮鬼脸抢镜头和ongong学恐龙的叫声。虽然妈妈离我们很远,但同在一个视频里,仿佛就在眼前。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事。弟弟参军走后有两年没有回家,村里也没有电话。我和妈妈去市里的姑姑家串门,主要是想给弟弟打个电话。那是一个很冷的初冬黄昏,北风吹着雪花直接打在脸上,又冷又疼,我和妈妈就近找了个电话亭,我拨通了弟弟部队的电话,接线员让等一下,他去给叫弟弟,等了好一会儿,我确认对面是弟弟握着话筒后,把电话交给了妈妈,而妈妈接过话筒只叫了一声弟弟的名字,眼泪就哗哗的流下,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旁的我,也是泪水扑簌簌的落。那个时刻一直记在心里,以至于现在想起来,眼里还会泛起泪光。那时候和现在的通讯状况,真的是天壤之别。
今晚一轮皓月挂夜空,下面有几片镶了一圈白边的灰色云朵,它们簇拥在一起,似乎是给月亮做了个托盘。无论古时还是今日,我们欣赏的都是同一轮月亮,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祝福明月下的我们,今晚月圆人欢,喜乐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