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首先是人学。”既然是人学,父母就得关注“小人儿”的精神世界,走进孩子的心里去。
溪溪、洋洋回到广州了,对于他们来说,广州的一切都是新的。在妈妈身边,孩子觉得最安全,他们内心的拘谨、怯弱,基本上得以释放,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安心、快乐。
平时,我和孩子三个睡一头。一日,睡到半夜,溪溪起床了。去厕所了,仿佛在找东西,听脚步声,她走到了客厅,又折回到了卧室。溪溪走到我床前说:“妈妈,毛巾给你。”毛巾还有点湿,我纳闷:三更半夜,孩子拿毛巾给我做什么?我应了一声:“哦,放着吧。”溪溪放下毛巾,爬上床睡了,睡得很香。
第二天早上,我和孩子们聊天,讲起昨晚溪溪拿毛巾给我一事,可溪溪一点也想不起来。我这才知道孩子昨晚是梦游了。从这以后,我睡得不香了,我开始警觉起来了,开始留意溪溪晚上的动静了。之后的几个月,溪溪还有过一两次梦游。偶尔,会喃喃几句梦话。
洋洋则不一样,他很喜欢抱着软绵绵的大枕头在房间走来走去,老是枕头不离身,几个月都这样。晚上,倒睡得很香,睡得横七竖八的。一天夜里,洋洋两条腿在床上急促地敲,“咚咚咚”地敲,但没敲多久便停歇了。第二天早上,洋洋跟我说脚后跟疼。我告诉洋洋是昨晚上自己给敲疼的。我问孩子昨晚为什么敲腿呀?洋洋回答说是梦见有人追,自己跑得飞快。溪溪和洋洋的表现充分表明:孩子内心缺乏安全感!
梦,是意识层面的科学话题,意识是客观世界的的反映。溪溪心思敏感细腻,在与妈妈分开的那些日子里,溪溪是忧郁的,是很想妈妈的,但小小的她,是无能为力的,她改变不了妈妈在千里之遥的事实。溪溪把妈妈藏在了心里,她只有在梦里去寻找妈妈。
洋洋在我父亲带他的那段时间里,还不到两岁,是受过惊吓的。我父亲脾气不好,常拿篾片猛敲桌子大声呵斥他---这是后来听我妹讲的。但我清楚地记得,洋洋有一回被一个名叫海海的调皮男孩用打火机烧过手背,烧过的印迹如今还在。小小的他,心里有多么恐惧!他梦见的是被人追,而他在没命地逃……想起这些,我的心很痛。弃儿,精神上的弃儿,溪溪和洋洋又何尝不是?
苏霍姆林斯基说过:人最重要的社会责任就是教育好自己的孩子。没有正当理由,父母无权把孩子交给其他任何人教育。如果父母硬要放弃自己的权利和责任,这表明他们是道德不健全的人,他们的孩子就应该送到孤儿院,交由社会教育。
现在,什么也别想了,我只管去爱他们吧!孩子,快来妈妈这儿,让妈妈抱抱。
附溪溪的作文:
我们是一家人(初一)
大约是三四岁的年纪吧,我和弟第一次被送到爷爷家去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住到爷爷家,只记得爷爷来广州对我们说是老家有菜园子,有小虫,有橘子吃。
“爸爸去吗?妈妈去吗?”我问。
“爸爸妈妈要挣钱啊,老家还有鸟儿'嘀儿嘀儿’叫。”
不论愿不愿意,为了让父母安心挣钱,我们去了老家。这一去,就是一年。
黄昏了,爷爷躺在竹椅上,一下一下打着蒲扇,等《新闻联播》“噔噔噔噔--”的声音。弟弟赤着脚丫围着竹椅转:“我们什么时候去广……广?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过了不知多少个明天,他们也没回;又不知过了多少个明天,他们回来了。他们背了好多包,包里有我的裙子,有弟弟的火车,有芒果、香蕉,有糖果,还有一切我们喜欢的东西。弟弟拉着妈妈的手,乐疯了,咯咯笑着满屋跑,蹦来蹦去,皮球似的。我心里乐滋滋的,看着爸爸妈妈跟弟弟玩火车,满足感油然而生,从嘴里到心里都是甜甜的,像吃了个大蜜橘,不,比这还甜。
我和弟弟都没意识到他们来了,就得走。
好日子飞了过去,他们要走了,妈妈给弟弟整好领子,整得很慢,很慢。那一刻,我希望时间凝固下来。
突然,妈妈问爷爷,要不,带我们回广州?爷爷舍不得我们,舍不得我们回去了钱会比以前少,他穷了太久,怕了。
爷爷说:“先挣了钱,下次再说吧。”他们就走了--我好讨厌爷爷啊!
弟弟从不想别的,他就是不高兴。他一步一步爬上二楼,步子很嫩。爷爷抱着他,让他目送父母走到哪儿了。弟弟号啕大哭,田野上回荡着他的哭声,他只是哭,不停地哭……我趴在冰凉的台子上,看着灰蒙蒙的天……
我知道妈妈爸爸会带我们回广州,可那是什么时候呢?明天?后天?下个月?还是……永远?我不停地乱思胡想。
后来,没过多久,妈妈从广州回来了,妈妈领着我们走了,我和弟弟不再用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