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是一个傻子,也对,他总是笑嘻嘻地站在村门口,一股傻劲儿,见人总能说上几句。言语也不清楚,也就会嘻嘻嗯嗯地回答,你说他傻,他乐。你说他呆,他也乐。有时候会一个人在村子庙旁各种手舞足蹈,那滑稽样儿,就是傻子。但至始至终,他老是那副笑嘻嘻的嘴脸。
孩子们拿着小石头砸他,说他傻子,嫌他晦气,他总能边躲边笑,也不会去还击。
大人们路过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躲着他,背后对着他指指点点,他总能嘻嘻一笑而过。
如果你对着他笑,他会更乐,甚至对着你使劲儿点头。
一年到头也没见过他理发,乱糟糟的,估计用梳子梳到一半直接卡死了吧?也没觉得他洗过澡,估计跳进小溪里,鱼都直接扑街了!还有那口老黄牙啊,估计是成天捡别人丢弃的烟头去抽吧?谁晓得呢?
老人们常说这种人是村子里的守村人,因为前世因果,今世上苍会掠去他一缕残魄,许他护村的能力。
也不知真假,但是每个村都会有这么一个人。
憨呢,一年也没见他生病过,大冬天依旧穿一双破了洞的鞋,那脚拇指都露出一大截,又或者直接穿着一双底都磨破的拖鞋。至于大热天,有时候还会身着一件脏破的军大衣。格格不入啊,与众不同~
有时候呢,他会在村口的石碑旁坐上一整天,有时候又会出现在庙宇旁的榕树下呆上一小会儿,大半夜在路灯的衬托下,他步履蹒跚地走着,也就绕着村子走上那么些时间吧?
那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呐~
不过不久之后,再也没有憨的身影了。
听说是有天晚上,一群孩子哭哭啼啼地跑回家跟父母说庙那边有怪物啥的,然后呢,大人们各种拿起锄头啊,扫把啊,铁锹啊…就往那边冲。
到了后才发现,憨一个人站在那儿,再也没有笑嘻嘻,取而代之的却是双目有神,感觉吧,要射出精光似得。站立如松,宛如小说里大侠的形象。他面朝着榕树旁的小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
咦~不对啊?!这是那个成天傻呵呵的那个憨?大家看到这阵势,也不敢上前啊~只听憨字正腔圆地说了句“你们都回家待着,别出门!”
傻了?谁傻了?在场的各位都傻了。这傻子说话了?原来他会说话?那他在干嘛?发神经?各种猜疑,叽叽歪歪地消散而去了。
第二天,赶早的人发现小池子里的水被染黑了,一件破旧的军大衣估计还来不及沉下去,也就那样浮在水面上。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人们还是依旧各种叽叽歪歪的,过后也没人再提起憨,也没人去问他去哪儿了。
也对,谁会去在乎一个傻子呢?他的父母都不知道死了没有,很早就不在村子里了。那也就这样吧,时间久了,都忘记了吧?也对,时间能冲刷的,就是这种东西。
憨消失不久后,村子里有个小孩子发高烧,烧傻了。
从此,村口石碑旁的位置,也有他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