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渐长,耳听爱情的年纪早不知所踪,那些令耳朵酥痒的甜言蜜语只不过是生活里的调味品,浪漫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没有俗不可耐的金钱做主食,你以为能填饱生活巨大的胃?
没有足够的钱,父母无法给孩子最好的成长条件,孩子无法让父母享安乐晚年,恋人间可能因此渐行渐远,朋友间不能毫无计较地相互帮衬······你看,没有足够的金钱,感情都是会受伤的,如果这时候再横遭一场意外,感情将更加肆无忌惮地暴露出它的微弱和渺小。
大学同学聪的哥哥由于肝硬化腹水引起脾肿大,导致大部分造血功能败坏,动切脾手术前的血需量达3000毫升,如果直接用医院血库的血,原有十几万的手术费基础上又要增加三万多块钱的支出,家中一贫如洗的聪只好在新闻系群里请求同学帮忙义务献血以减少支出。3000毫升的血,一下子就得找到至少八九个同血型的人,还都得愿意义务奉献。群里炸开了锅,却始终没有多少人回应帮忙,聪渐渐退出了群里无关痛痒的七嘴八舌。我当即联系到那个城市一个做导游的朋友佳,让人脉极广的她帮忙召集那个血型的朋友,很快就找到了五六个人,我把佳的联系方式给了聪。聪的声音没有大学时的激情和力度,沙哑里略显无力,短短几分钟的通话,他几度梗咽,除了“谢谢”,我也只听清那一句“要是不缺钱该多好”?
命运无常,金钱护航。在我们这个因为各种机制的低效率而使整个民族丧失安全感的国度里,金钱成为最大众的守护神。偏偏钱在每个人兜里的量都尽数不同,钱也就在救人、害人等不同角色间随机转换,重症医疗和意外事故就是最实在的案例。成年后,我愈加相信,感情越深越需要金钱的保障,你不只需要钱来守护你的亲情,你的爱情和友情可能都要仰仗钱的守护,有了足够的钱,即使意外突袭,生活和感情也不至于狼狈不堪。
小利终于和交往5年多的男友分了手,独自一人离开北京回到南方家乡,打算找个家底殷实的同城男人嫁了。我问为什么分手,她说因为我们俩儿都没钱。以前也没钱,怎么在一起五年了才分手呢?她淡淡地扯出一丝笑容,心平气和地说出了原委。小利某天接到母亲被诊断宫颈癌晚期的消息,即将结婚的男友听见只淡淡说了句“哦”,也没问怎么个治法?要花多少钱?还是小利开口问他能拿出多少,他才不情愿地说家里准备了10万,那是年底准备给小利家的彩礼钱。说完还加了句,“拿这钱给你母亲治病也可以,我爸妈的意思是咱先领个证儿算把婚结了”。小利一听到这儿心瞬间凉了半截,没想到交往五年都要谈婚论嫁了,家里有个事儿,对方却拿领证做交换,还不情不愿地拿出本就要付出的彩礼钱。对方避开她的视线,“这钱是我爸妈的,不是我挣的,给出去肯定要有个名堂啊·····”小利看着眼前忽然间形象变得卑琐的男人,心瞬间凉了个透,糊涂了二十几年的脑袋却在这一刻犹如醍醐灌顶,她清醒地认识到问题的症结就在于这笔钱不是他们两任何一方的,他们将婚又未婚的尴尬关系瞬间就把感情外的现实暴露无遗。原来他们的感情不过是毫无根基的空中楼阁,风雨一来就幻灭无踪。
小利决定像所有世俗女人那样跟男友分手回南方,“我要回家乡城市嫁门当户对的同城人,如果远嫁,要么我有足够抵抗意外的钱,要么你有,但我们都没有钱,所以我不想离乡背井地来和你结婚”。他们彻底分了,她自己另外找朋友们凑够了十万。狠狠哭过一场后,她也没有正式地跟北京朋友告别就回家了,不用猜也知道背后有多少人指责她的绝情与现实,但她什么都没解释,毕竟他们真的是因为钱分手的。
平常我们总说提钱伤感情,却从没认真思考过,其实呵护感情真的需要钱。年龄渐长,耳听爱情的年纪早不知所踪,那些令耳朵酥痒的甜言蜜语只不过是生活里的调味品,浪漫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没有俗不可耐的金钱做主食,你以为能填饱生活巨大的胃?哪里有说句“我爱你”就能天荒地老的事。
小利母亲手术前也找我借过钱,奈何我只能给出2万,这个数字让我羞于做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在那时,我才真正明白朋友的责任是什么:作为朋友,她需要爱你便给他爱,她需要面包你也要给得起面包,否则终究有愧这份感情。
小利最后嫁给了中学时就开始暗恋她的一个同学,同一个城市,家底殷实,本人又上进能干,她说最重要的是,“我需要爱时他能给我爱,我需要钱时他也能给我钱”。我很能够理解小利,如果我遇上难过的坎儿,有个人帮我跨过,他就是我生命中的大恩人,这份情是我需要铭记一生的恩情。感情与恩情相比,后者可以转化为前者,而前者却不能转化为后者。如果感情里多了恩情,那么这份情十之八九都能坚若磐石。
大学刚毕业那会儿,我工作还在试用期,收入微薄。那两年又刚好我家时运不济,靠开工程车生活的爸爸因为天常下雨导致经常接不到工程,妈妈全职在家照顾我将近百年高龄的奶奶,家里几乎没什么收入,这两年供我上学的钱都是之前存下的,到我毕业出来,家里已经山穷水尽。偏偏这时候爸爸的工程车被偷走,并且没有任何追回的可能,这等于说我爸失去了他耕耘十几年的职业,即使重新买辆二手工程车少说也得十几万,奶奶在这时候又病重住院,妈妈整天愁容满面。
妈妈问我能拿出多少钱来给家里,有多少就拿多少,我竟连回答的勇气的都没有。那时还是典型月光族的我,一到发工资的前一天基本身无分文。但想到家里这两年来几乎毫无收入,如今毕业了,我是怎么都不能让自己“无事一身轻”的。我说三万,妈妈看了我一眼,说“那就三万吧,其他的我们再想想办法,等过了这一段,你爸结了工程款再还给你”,我心虚地说不用。爸妈一回房,我就偷偷打电话给杨子,问他借我应承下的三万块,从事外贸工作后收入颇丰的她只问了句“奶奶的病怎么样”?我回答要长期住院,然后也没寒暄几句就挂了电话,支付宝立马打进五万。随后,她又陆续给我转了几笔钱,我家里的那次难关几乎都是靠她搭把手才度过的。那是我第一次因为一个人钱多把她仰视成一个英雄,并暗暗发誓也要挣这么多钱,然后亲友有难时挺身而出。
我并不是有多爱钱,但每当需要钱解决的意外令我措手不及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在某些时候,一个朋友经济上的帮助比精神上的帮助有力很多。我们都祈祷,最好不要出现任何抵挡不了的意外,让感情不经受考验就是对它最好的保护,但这个祈祷常常无效。所以我们只能未雨绸缪,在意外来临前做好准备,在某些紧要时刻,尽一切能力付出爱,尽一切努力付出钱,而不是一次次任由命运将自己打击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