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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听得懂文物说话的人（三）
第四章
苏竹和啰啰接受两个月的外派工程，回来的时候墓穴已经基本开发完毕，墓穴的金银确实被盗贼清空，剩下的只是一些西周文简书筏。
总归，史料是有所获的，至少在史前记载王公墓葬礼制方面是有所获的。
回到大院，啰啰总是说她喜欢大漠的沧桑还有大漠的羊肉串。
每天下完班，回家后收拾东西总爱拉着苏竹扯着大漠的生活多留恋，甚至连一个星期不洗澡的恶趣味都显得那么可爱。
说风沙刮身上简直是大自然的洗浴。
苏竹这时候也是有点想外派大漠的日子。
终于有天，出了大院，啰啰她娘来接她们两个，说她们两个大院的仙女得去接接人间的烟火气。
所以串谋着苏妈妈，私下给她们两个订了联谊。
两位妈妈一路上谈着联系对象是多好多好，年轻才俊，相约一桌。两个大小伙子和两个姑娘一对一，王八对绿豆一定能有一对看对眼的。
两位中年妇女一路指望一顿饭就把自家闺女往外销售成功，免得互相操心。
啰啰在寻找借口逃离的时候说：“两位妈妈好歹让我们两个回家换件正式点的衣服。”
结果啰啰她娘早料到啰啰这招说早回去给她们挑了，衣服鞋子都放后备箱了，要换到酒店换，换完直接上场。
直到把她们两个送进酒店包厢才满意地回去。
结果，一桌四个年轻人互相打量了第一印象后相约着落坐。
“你好。我叫唐玄。”
“你好。我叫张启。”
“你好。我叫苏竹。”
“你好，我叫啰啰。”
接下来一路尬聊到二环，交通堵塞，首都人多大国外交，工作环境的氛围下，两位男士一直都很绅士的负责回答问题。
终于在服务员第5盘菜端上来后耐不住安静的啰啰以洪荒之力炸开了话题。
啰啰首先是豪迈地喊服务员上两瓶白酒说，北方人酒席无酒不朋友的习俗。
接下来很豪爽地一口饮了一杯白酒，说：“咱们今天都是被迫来联谊的就别假惺惺地你来我往的套路了，姑奶奶们早把咱们四家家底给匹配完了才联谊我们吃这顿饭。来都来了，当交个朋友咱们也别亏了这菜。”
张启和唐玄两个人目瞪口呆地听完啰啰的自白后，张启摘下一路斯斯文文带着的眼镜，揉了揉鼻子后放松地松了口气。
“终于有人说出了我的心声，原来都是同道中人。”
“我就说联什么谊啊，尬死我这半顿饭了。来，啰啰敬你是条汉子。”
终于打破了沉默的氛围，四个人聊得不亦乐乎。啰啰把她娘怎么绑她们来相亲的事都爆出来。张启笑着谈他和唐玄爸妈怎么一下班连哄带骗地把他们两个拐到这来说人家姑娘都准备好了。男方不来太尴尬，所以是不得不……
接下来难兄难弟重新见面，自我介绍把工作都解释出来了。
两位青年才俊跟啰啰和苏竹的关系一样都是自小的死党，从穿开档裤到一起联谊的好兄弟。他们两个是同个医院的医生。区别在于，一个内科一个外科。
重新打量彼此的时候，苏竹和啰啰发现，其实她们两个姑奶奶的眼光确实不错，长相端正品行端正，怪不得是姑奶奶所谓的两个的乘龙快婿。
凭着工作的敏锐度，苏竹看到唐玄的脖子带着一块玉佩，玄色衬衫打底，白玉的和田玉佩拿玄色的玉绳穿起三生结做结，真是好寓意。
可是，苏竹却分明听到的是和田玉的哭声。隔着圆形餐桌，在周边众多物件，此起彼伏的喧哗中，她却真切的感受到和田玉的悲伤。
她再抬眸打量唐玄的时候，却发现唐玄身上的气质却是出乎同龄人的沉稳。是人的问题？还是玉的问题？
听得见哭声，玉佩……是遇到了故人？
唐玄感受到苏竹的目光后把注意力从啰啰和张启的互摊家底的斗酒中收回来，给了苏竹一个微笑。
顺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苏竹犯了笑，扶了扶眉。“职业病！文物修多了，看到你的簪子觉得不错！”
突然唐玄愣了一愣。
“你说什么？”
“你的簪子我有点熟！”
等苏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才发现餐桌原本嬉闹的氛围突然间安静下来。
她说的是簪子，不是玉佩。
心理学家说人在第一反应是做出的反应和决定往往是正确的。就像英语阅读题看不懂的时候第一个答案的选项的准确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一样。
所以苏竹在远望中无意识中判定他的和田玉不是玉佩而是玉簪时，她的判断出乎了文物修复的严谨性。
啰啰和张启在听到苏竹的话时目光都移到唐玄的玉佩上。
“那苏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啰啰扯了苏竹的衣服问了下。
文物修复的严谨性从来不允许她随便透露文物的故事。尤其，是在没有触摸过的情况下。
她听过很多古物告诉她的离人折曲，却从没有听过一种莫大的悲凉在隔着很远距离的情况下仍能让她凉到心底！到底是怎样的情深义重抑或是怎样的悲戚！
苏竹笑了笑，望着唐玄说，“你的簪子可能看到我，所以激动得讲不出话！”
这时候轮到张启不知所以然一头浑水。
“哦哦哦，忘了介绍，苏小姐文物修复世家的千金，业内人称苏大仙女，听得懂古物的话。”
“你怎么看出它是簪子？”唐玄收拾住眼中的情绪，右手撑桌，左手抚上了自己的玉佩。好笑着望着苏竹。
苏竹望着唐玄的手，骨骼分明，真是出奇的好看。
“论玉佩？它的规格太小。旧时玉佩多是宫中贵族才有。上等的羊脂玉多是绝代美人佩戴。远望轮廓，簪头以花，那簪柄多是以叶。多是历史过久，簪柄磨损，你多是把它去了，又串以玉绳。”
“那苏竹你有没有听到它讲话？”啰啰在旁边唠叨着。
“如果唐先生希望我告诉它它讲了什么，该是让我确定它是什么来处。免得待会故事伤了簪子抑或是伤了人。”苏竹讲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笑着望着唐玄。却分明感受到耳边的悲凉越加浓烈……
“苏竹又开始神神叨叨不能讲古物故事了。”
啰啰对两位男士摆了摆手。
解释着，苏竹跟她讲不能随便当着古物跟别人谈起它的往事的原因，因为古物会伤心。
古物是人的遗物，附着人的情感。主人的恩怨情仇会影响到遗物。遗物的喜怒哀乐多是经久诀别。
听不见的人往往只会高呼赞叹它们以悲伤堆砌成旧时的美丽。听得见的人感受到它带着秘密承受岁月孤独的寂寞悲凉。
“大家不愧是大家。我们这种凡夫俗子是不理解大院仙女们的思维的！”
张启在旁边吊儿郎当的起哄。
唐玄则是静静地听着苏竹的话思索着。
作者简介：吃米，在读书与行走的路上，有天马行空的想法，也有小女生细腻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