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膜拜的虔诚捧读金宇澄的名作《繁花》,初读,时时都有想放弃阅读的强烈感受,觉得无聊,琐碎,低俗,毫无头绪,曾几度暂停,又不忍放弃,后来,读着读着,越来越感觉到她的非同凡响,这一获得第九届矛盾文学奖的作品的确别具一格,她是在传统写作基础上的难得的创新之作,她是一部直观再现城市凡夫俗子真实人生状态的挽歌,她是把地方方言与普通话巧妙融合又没有阅读障碍的独特的力作。掩卷深思,颇多感慨,繁花落尽,归于本真。
《繁花》立足传统,采用话本体例,凭借独特视角,融进现代气息,驾驭双线结构,现实与历史交织,伏线千里,照应暗合,极尽创新之妙。全书一共三十一章加上引子和尾声,现实和历史交错分章写作,表面看来自说自话,实则有必然的联系,草线银蛇,彼此相离,又不可分割。用话本语言,再现真实的生活,在传统基础上点缀蒙太奇的手段,这在现当代文学创作中极为罕见,在传统中创新,在再现中剥离,直击最本质的东西,揭示最真实的灵魂,追求最原始的意义,繁花落尽见本真。
金宇澄善于直观再现城市凡夫俗子真实的生命状态,真实的人性,从来不规避丑恶,虚假,龌龊,庸俗,不吝啬繁琐的叙述,不借助典型的环境,不炫耀复杂的心理,人物随意对白,似乎不假思索,却处理得恰到好处,个性鲜明,跃然纸上。文章开篇写到:上帝不响,像一切全由我定。好一个像字,多么耐人寻味,书中的每一个人物都在自己的人生舞台上上演那个时代的悲剧,谁也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只能在时代的洪流中随波逐流,随浪浮沉,他们渴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那只能是徒劳,空留嗟叹。
事业成功的阿宝最终孑然一身,拥有婚姻爱情残缺的沪生最终归宿难料,他们都有自己倾慕的对象,时代捉弄,阴差阳错,与真爱失之交臂。可怜的小毛疾病缠身,撒手人寰,纵然被迫娶妻,妻子因难产而死,即使结交所谓的情人,也难以拥有真正的幸福,最后的假丈夫角色毫无实质的意义,他多么想扼住命运的咽喉,却只能在无助中凄凉死去。淘淘放弃家庭的责任,一味滥情,想追求所谓的幸福,无奈收获一个天大的玩笑,悲情收场。聪明的梅瑞抓不住爱情的稻草,追求自我的汪小姐酒后乱性被迫假结婚只为了光明正大生一个“怪胎”。诸多人物,无论男女,繁花落尽,真纯难觅,令人唏嘘不已。金宇澄将人生的悲剧再现,剥离,撕裂,期待繁花,无奈落幕,城市人的命运却由“上帝”决定,随时代的潮流浮沉。
至于本书的语言自然不同于一般作品,上海方言并不晦涩难懂,展示的是上海风情,城市人的命运,城市发展的阵痛,她饱经沧桑,沿着自身的足迹,讲述着自己的故事,重复着生命的轮回。作者将其巧妙的融入普通话的表述当中,用琐碎的意识流动讲述着没有故事情节的故事。虽然没有语言阅读障碍,但是需要很强的定力和阅读冲动才能顺利读完全书,完成跟作者心灵的交流,灵魂的碰撞。
一部书往往浸透一个人全部的心血,像一个难产的婴儿最终顺利降生,母亲该忍受怎样的苦痛,我们难以想象。《繁花》落幕,渴求繁花似锦,难耐满目凄凉,奢望上帝的眷顾,无奈岁月的轮回。探寻城市人的生命轨迹,洞察人性的真假善恶,体悟内心的堕落挣扎,反思人物悲剧的社会根源,汲取正能量,经营好自己的人生,把握住自身的命运,在人生的大舞台上演绎最本真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