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上次写这个题目的作文,应该是上小学或者初中吧,早已忘记那时是如何写妈妈的了。今天特地说说我的母亲。
第一部分 崇拜
如果要形容妈妈,勤劳,强势是首先蹦出来的两个词儿。说她勤劳,是因为每每提起她,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就是,小时候,我写作业,她屋里屋外忙忙碌碌做家务的身影,又或是半夜迷迷糊糊中看她起身出诊的背影。说她强势,是因为,印象中她和爸爸吵架,都以爸爸默不作声离场而告终。
因为家里孩子多,妈妈又特别爱干净,一年到头都见她忙忙叨叨,不是在洗衣服就是在擦桌抹椅,根本没有时间坐下来歇会儿,更别提跟我们谈心聊天了,这也导致了后来我们成长路上的一些问题。
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妈妈,通过自身努力,成了当地妇产科医师主力,妈妈退休后,镇医院的妇产科室关闭了。小时候妈妈在我心中就是忙到飞起的女强人。
作为唯一的妇产科医生,镇上大部分儿童都是妈妈给接生的。经常半夜有人敲门,妈妈就骑着车子翻山越岭给人接生去。清晨才回来,眯一会儿接着去上班。有时连眯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匆匆扒口饭就走了。儿时的我们无法读懂这其中的艰辛。长大后,妈妈稍空闲些,聊天时说起,有一回,夜里出诊,骑车差点翻沟里,捡了条命回来。
小时候我很乖巧懂事,爸妈基本没管过我,精力都放在年纪小又调皮捣蛋的弟弟妹妹身上了。童年缺少父母的关爱,长大后我为这缺失的爱付出了代价。
因为过于懂事,我习惯隐藏情绪,压抑情感,特别顾及别人的感受,这也造成了我隐忍的性格,其实内心却非常渴望爱和关注。
第二部分 怨恨
第一次出远门是十五岁离家求学,头一回离家那么远那么长时间,完全不适应,经常走在路上,莫名伤心掉眼泪。那时只有学校小卖部有电话机,放学后排队给家里电话,妈妈总是着急忙慌地问,有事吗,没事挂了。每每打电话都是泪眼婆娑,又怕被人看见。
人在生病时更脆弱,更容易想家。有一回感冒很严重,打电话给妈妈,没忍住哭了起来,头一次跟妈妈撒娇说,想让她来北京看我。妈妈勉强答应了,其实我知道,妈妈根本不会来京,可即便是谎言,也很治愈。
第一次谈恋爱时,我在电话这头特别激动,想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而她却忙得顾不上听我说话,即便是听到我报告这个消息,她却平静得可怕,让我很失望。后来男友来家拜年,妈妈不满意我处的这对象,可又不说明哪里不满意,就是不让我去对方家拜年。因为这事儿,我对妈妈意见更大了。
后来怀孕生孩子,一直都希望妈妈在身边照顾,可她依旧没有来,我失落到极点。
生完孩子第一年,情绪不稳定,总爱发脾气。一次不知因为什么事,在电话里跟妈妈吵了半小时,专拣难听的说,说她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还总是叫我什么事儿都想着别人。我一跟她抱怨婆婆怎样怎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我多包容,人家多不容易云云,这不就是说我小肚鸡肠吗?以致后来我也不再跟她提起我的生活状况,把所有的不满都堆积在心里。
妈妈打电话我总是很不耐烦挂掉,也不愿主动给她打电话,借口说忙,没时间打,其实是不知说什么。这情形像极了多年前,只是我俩掉了个儿。
压积多年的怨恨终于爆发,在孩子一岁时,我的情绪崩溃患上轻度抑郁。去医院治疗之前,我以为导致抑郁的原因是新换了工作不适应,压力大,以及爱人的不理解不体谅宽容,在跟医生的聊天式治疗中才发现问题的症结居然是我和妈妈的关系,童年留下的伤早已深深地烙在心底。
第三部分 和解
在做治疗期间,我认真回顾反思这么多年来我和妈妈相处的点点滴滴,认识到过去已经无法改变,如果我一直放不下,那就只能继续这么纠结拧巴的过。人得活在当下,自此,心结才渐渐打开。对于妈妈,我也开始释怀了。
妈妈为了方便照顾我,从厦门来北京务工(家里经济条件拮据,妈妈退休后去了厦门一诊所工作)。有一回晚上,妈妈下了班坐两个半小时地铁过来,我去地铁站接她,我俩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我理所当然地说,你来住两天再回去吧。妈妈却说,明儿一早就回去了。我说,这么着急回去干嘛,还不够来回坐车的功夫。妈妈说诊所里就她一人,不回去不行。我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本该享受天伦之乐的她,却如此奔波,只为来看一眼女儿。自此,我对妈妈的怨恨彻底放下了。
第三部分 感激
正因为童年的阴影,让我意识到母亲的陪伴对一个人一生有多重要,所以我最终选择回归家庭。也是因为我在家时间多了,妈妈现在弟弟家照看孙女,我们隔三差五就视频,这样才有机会聊更多。
妈妈说起当年刚去厦门时找工作的经历。因为开的药太少太便宜,在诊所干不到两天就被辞退。找不到工作,妈妈也不好意思整天呆在亲戚家(妈妈寄居在她表弟家)。一大早起床,给他们一家人的衣服洗完就悄声出门找工作,那么大热天中午找块儿树荫下休息,就着白水啃馒头,还怕亲戚知道没找到工作,直到天黑才回去。
后来在厦门落了脚,每当休息日就去厦门图书馆借一摞书,都是教育类书籍。通过看书,她反思自己的对与错,后悔当年忙于工作,忽视了我们仨的教育,认识到她跟我们,尤其是跟我的沟通少之又少。
妈妈在厦门务工时,经常腿疼,有一次感冒很严重,个把月没好,她自己感觉情况很不好,而这些她从来不跟家里说一声。事后听她讲起这些我闻所未闻的过往,鼻头一阵酸楚。我一直怨恨妈妈对我关心太少,而我何曾关心过她?
妈妈因为没精力时间管我,一直对我心存愧疚。
在京时,每逢休息日来我家都会挤两个多小时地铁公交,提上一大兜肉菜水果什么的,从早忙到晚,擦擦洗洗,包饺子等等,总能找一堆活儿干。临走还塞钱给我,说是我没上班了,手头紧,留着自己零花。
我和妈妈的关系也因为彼此的改变缓和了很多。我越来越理解她的不易,并感激她培养了我独立自主的性格。
在母亲节,我的生日时,不善表达情感的我会借机表达母亲的养育之恩。平时多跟妈妈视频聊天,以解她远在新疆带孩子之苦。
结语
借祖国母亲七十华诞之机,也祝福我的母亲健康平安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