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殊不知,最难的,是眼睁睁瞧着一束白玫瑰,一步步被规训着腐烂,盛开在荒无人烟的坟地。
她想,这辈子,我就跟你耗上了。前世欠下的因果,这辈子,我以眼还眼。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不论生死还是苦病。我,林锦玉,会守着那个负心汉,赌上所谓的清醒与傲气,求你一个善终。
一朝忆往昔,相思几回眸。
林锦玉又一次见到陈东,是在一个雪天。
鹅毛大雪,天底尽白,水光不见,湖底嶙嶙。
一个小男孩儿,蹦蹦跳跳地四处乱窜,跑得飞快,牙齿漏风,脸颊鼓鼓,眼睛狭长而妩媚,既不冒热气脸也不带红一下。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家的富贵孩子,皮肤像是羊脂玉,但又泛着缎光。不算正统意义上的帅哥胚子,却叫人打心眼里宠溺起来。
谁不爱这样的健康小子呢,哪怕是含辛茹苦养他的仆从,都语调松快地喊他慢点儿,丝毫不担心他闯祸。
“小姐,别看了。走吧。你身子不好,少挨冻。。。今年大人左支右拙,怕是缝不了几件好衣服了。上下打点留在鄞州,不容易。”白开水在林锦玉后边提醒她。这姑娘也是个妙人,原本叫小草,后来听她说什么自己要喝白开水的梦话,就给自己改了名,说什么自己要当小姐肚子里的蛔虫。
林锦玉清楚,白开水没什么家人,有也在人伢子那里绝了,如果不是她身子弱又和气,这姑娘估计已经是姨娘了。
“玉玉!白开水!爹叫你们回家喽!”一个拔葱身材的少年郎在后边冲她们摆手示意。
“这就来。”林玉锦应和了一声,不紧不慢,不长不短,在前世,这叫清冷少御音。
这辈子是顺风开局,爹是个穷举子,她剑走偏锋抵了家宅,买了一大堆母鸡,挨家挨户送鸡蛋,只求一个贤名。母亲难产,她是唯一的嫡女,兄弟姐妹在父亲当上县令以后,逐渐掌握了读书门道,她偶尔画几幅写实人体。。。嗯,很赚钱。而且,不会有人怀疑这么眉目寡淡的姑娘会和这样火辣的图扯上关系,就是白开水以后估计有的是办法脱籍。
她现在拿攒下来的资产,开了一家海鲜酒楼,主打白灼。这里离海近,却没什么人重视海味。她叫几个哥哥姐姐剥壳腌制,做出来一本万利。
爹呢,劝过几次。毕竟,她12岁,他?
6岁。
她眯着眼睛瞪爹,她爹秒怂,有个聪明闺女的坏处,就是想操心都没这儿命。
当年啊。。。
她是后勤的,但她做的是战争模拟,俗称数据大后方,这种职业很吃天赋,要求对数字极度敏感,她做得很好,所以,她从前线被调到他的保卫组。
毕竟,没有谁比战测师对危险反应更快。
她记得,他很瘦。
阳光照进来,高清摄像头清晰地勾勒出他锋利的剑眉星目,结实的下颌角,和病态苍白的皮肤,因为保持运动习惯,他甚至有漂亮的青筋像魔鬼折腰所赠,蜿蜒得让人想起日本疯魔的浮世绘。
很高,很挺,反应绝佳。。。哦,她说,被发现时候的想法。
“别误会,只是直觉罢了。”他懒洋洋又干涸的嗓音仿佛还萦绕耳边,每次他发现她黑进系统。时间长了,他也无所谓。
“娘!吃虾米咯!今天有小米粥哦!”她最小的妹妹口齿不清地喊。
。。。怪她,好好的说什么长姐如母。把小妹妹养成了有姐就是娘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