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想受罪，实在很容易，在家里也可以拿头往门框上碰。既然痛苦是这样简便易寻，所以似乎用不着特别去体验----王小波
一.
陈菲菲离婚了，而且这个婚离的不明不白。到现在她还没想明白，短短几天而已，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三天前陈菲菲还在和老公陆晨商量着贷款买第二套房的事。
“菲菲，你看现在咱名下已经有一套房了，要是直接买二套房，贷款首付要80%呢，咱们付不起啊！而且除了首付高还要多付好多利息！”陆晨窝在沙发上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陈菲菲切水果。
“那怎么办呀？咱们看中那套房子300多万，首付80%就得240多万，咱们现在手头能凑的一共才100万，单首付就还差一多半，这事儿是不是得黄了啊？”陈菲菲回头看了陆晨一眼，手里并没有停下，苹果切成小块堆在碟子中间，一个橙子切成八瓣装在水晶碟子的四周，最后端起碟子拿了两个小叉子，走到茶几那儿搁下。
“黄那到不至于，不过也确实挺难办的。我问过银行的朋友咯，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呀，太委屈你了……”陆晨一把拥过陈菲菲坐到自己怀里，叉起一块苹果放到她嘴边儿。
“什么办法？难道是把现在这套房子卖掉？”陈菲菲嚼着苹果含混不清的说道。
陆晨摇摇头，贴着她耳朵，低沉着嗓音说起了这个所谓的办法。说到底其实很简单，假离婚，虽然说是假离婚，那离婚证可是得真的领。领离婚证，现在的房子给陆晨，这套房子当初贷款就是以陆晨名义贷的，这一离婚陈菲菲就算名下无房也无贷了，符合首套房的贷款标准，最低可以首付30%而且利率还可以打9折。而二套房要首付80%不说，还有利率也不仅不能打折，还得上浮10%！
陈菲菲是一家星级酒店的会计，那算盘珠子打的可是溜溜的。这首套和二套政策的利率一反一正可就差了20%！！这什么概念，如果200万的贷款贷30年，那这利息都差好几十万了！陈菲菲心里这一算计确实是舍不得白白送给银行几十万。
可这离婚也不是闹着玩儿的。陆晨是一家行政单位的办公室主任，虽然级别不算高，可贵在实惠啊，单位采购啊招待啊什么的可都得从他手上过。而且两个人结婚6年一直没要孩子，就是为了享受二人世界，在陈菲菲看来感情也算得上是琴瑟和鸣。现在他们住的这套房子是谈恋爱那会儿两家父母都出了首付，陈菲菲家境好一些自然多出了些，然后写了他们两人名字，算婚房，虽然小了点儿，60多平，但是两个人住正合适。一切都蛮好的，日子过得也不差，离婚算哪一出呢？
陈菲菲从陆晨怀里下来，坐到他身边，没说话，看着陆晨自己开始吃橙子，呲溜呲溜的几瓣橙子就被消灭掉了，陈菲菲心里有点儿不踏实。
陆晨吃完抽了张茶几上的餐巾纸略略擦了下手，又靠到沙发背上，把手搭在陈菲菲的腿上，捏了下，意味深长的说道：“菲菲，你也知道现在这形势，新房子可不好买，这次也是找局长帮忙打招呼，咱们才拿到这个号有选房资格。你知道现在外面这一个房号值多少钱啊……”
这个拿号选房过程的艰辛，陈菲菲知道。一开始她和陆晨去售楼处看了几次觉得还不错，哪知道一问根本买不着，为了拿号多少人在开盘当天连夜凌晨就开始排队交钱。她本来也没太想买房，但是单位有几个小年轻半年前买了房子当时才100万左右，现在这半年都翻倍了，那就等于半年赚了100万啊！她和陆晨这些年虽然也攒了些钱，可也就存在银行的，现在眼睁睁看这半年那些投资房地产的人资产增值都几百万了，她和陆晨手里捏着这100万现金就显得有点儿不伦不类了。陈菲菲心里就跟有蚂蚁爬似的，结果跟陆晨一说他也正有此意，说现在钱存银行根本跑不赢CPI，买个房子起码可以保值。后来陆晨就想办法打听了下，托了托关系，最后请他们局长出面拿到个房号。
陈菲菲知道陆晨一直都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他清楚并且做人做事都会为之付出努力。要不然也不会一个外地人研究生毕业留在省城，还能当上这个行政单位的办公室主任了。他父母都在外地农村，家庭条件很一般甚至可以说不好，但是人家胜在知情识趣，结婚以后除了节假日给陈菲菲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基本不来省城麻烦他们，完全没有《双面胶》里那种恶劣的婆媳关系。陆晨平时就算打钱给父母也从来没动过自己工资卡上的钱，因为工资卡在陈菲菲这儿了。既然是他自己小金库里的钱陈菲菲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当然春节时候陈菲菲还是会跟着陆晨回农村老家拜年的，人家知情识趣，自己当然也不能不懂事儿。
而陈菲菲家里是本地人，父母都是小学老师，算不得多好，但总归比陆晨家里要强一些。当初老两口看陆晨家是外地农村的，在省城也没个房产，也有点儿不太乐意陈菲菲跟了他。不过陆晨嘴甜啊。左一个：阿姨，您放心，我以后肯定对菲菲好的，您瞧，我现在就把工资卡交给菲菲了。右一个：叔，您看您就菲菲这一个女儿，以后我跟菲菲结婚咯都是一家人，我可就是您半个儿子了，您好个下棋什么的，我每个周末都来陪您杀一局！这老两口也瞅着这孩子人品不错，相貌堂堂，学历啊工作啊也都不错，最后也接受了并且婚房的首付大部分是陈菲菲父母出的，毕竟是唯一的女儿嘛，哪儿舍得她受苦。
陈菲菲犹犹豫豫还是觉得自己不能错过这波儿买房的热潮，再不上车就怕更赶不上这趟了。于是第二天她自己也私下打了几个银行的电话咨询，确认事情跟陆晨讲的基本无二。如果离婚了把现在这套60平婚房上她的名字去掉，她再买房贷款就符合首套的政策了。于是充分信任陆晨的陈菲菲最后还是决定接受陆晨的提议，就用这个方法吧，说不定再过半年，他们这套房子也能翻一番，即便涨个50%也行啊！
陈菲菲并没有跟父母商量离婚这件事，她觉得没必要，说了他们反而还担心。只是告诉他们她跟陆晨打算再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算改善居住条件，为了哄父母高兴，还说这以后要是有孩子得住大房子才够啊。老两口当然高兴，之前两个人都说不急不急结婚6年都没要孩子，现在总算是有传宗接代的意愿了，很是支持他们。
于是商量过后的第三天陈菲菲就和陆晨去把离婚证领了，协议也写好了，房子都给陆晨，陈菲菲拿着那100万。就等着再过三天去楼盘那儿付首付签合同了。
从民政局出来的那一刻，陈菲菲看着手里的崭新的离婚证，突然有点迷茫，挽着陆晨的胳膊说：“晨儿，咱这可不是真的离婚啊！”她茫然的黑眸里映衬着35岁的陆晨，这个男人比6年前结婚时候更坚毅更有男人味。也许是这几年顺遂的事业，32岁就被提拔成办公室主任，局里最年轻的主任这样的光环让他更加自信，更脱离了6年前还是小科员时候的谦卑。
陆晨定定的看着陈菲菲，突然放下她的胳膊，摸了摸她的头，说：“没事儿，菲菲，别想多了，你不是还有那100万嘛！”说着，就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打了个车，回头对她说道：“我局里还有事儿，先走了，你自己也打个车回单位吧，我就不送你了。”
陈菲菲在原地没动，目送着他，心里总觉得有点儿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好一会儿才动了，也摇手招了个车回单位。
二.
当天晚上陈菲菲下班和往常一样先去附近的市场买了些食材，又买几个橙子，因为陆晨喜欢吃，便回家了。
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一个清炒虾仁西兰花，还有个鲫鱼汤，做好饭菜，陈菲菲坐在餐桌边盯着这几道菜发呆，等陆晨回来。过了几分钟，她突然摸了摸自己脸颊，拿起手机拨给陆晨。响了几声，电话通了。
“喂，晨儿，我饭菜都做好了，你还有多久到家？”
“哦，今天单位事儿有点多，来不及回去吃饭了，你自己吃吧。”
“这样啊，那你到是早点儿告诉我啊，早知道我就不做饭了，直接去我妈那儿吃了。”
“恩，知道了，我这儿还有事情在谈，挂了。”
还举着手机的陈菲菲，听着对面传来的挂断声，心里那种不安定的小情绪又冒了出来，看着桌上的饭菜，食不知味的简单扒拉了两口，就拿起钥匙手机出门了。
其实没什么地方可去但就是不想在家，陈菲菲随意在街上走着，正好到了一家美容院，心想进去放松一下就当散心吧。
进店只剩下一个三人包间还有一个空位，店员便引着陈菲菲去了包间。包间里另外两个位置上都趴着人，看得出已经做了一会儿了，也是做的背部精油SPA。
技师很礼貌的帮陈菲菲铺好位置，示意她脱了上衣直接趴上去。陈菲菲心不在焉的照做了，这时候隔壁两个趴着的顾客也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显然两个人是朋友结伴来的美容院。
“哎，你说，小乔今天放我们鸽子做什么去了？早就约好今天大家一起来的，临下午快下班才说自己不来，这人真没劲。”
“唔，舒服……你管她呢，她本来主意就大，不像我们两个……哎，师傅，就这儿，肩膀这头多按按，酸。”
“那本来说好spa完了去唱歌的，她不来就我们俩还唱什么呀，无聊！”
陈菲菲听着，感情自己现在这个位置是旁边那俩菇凉的朋友临时不来才空出来的，还算她今天运气不错了。
技师也开始给陈菲菲按压着，润滑的精油从上到下在技师的手掌下被摩擦出微微的热意，放松的舒适感让陈菲菲也闭着眼睛享受起来。
“小乔最近老躲着我们一个人单独行动，你说她会不会瞒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有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好像对被放鸽子一事耿耿于怀。
“有可能吧，之前好像是听她说看上个男的，不过应该不会，我亲耳听她说那男的结婚了怪可惜的，她不会那么糊涂的。”
“哪个男的？我怎么不知道？这死丫头居然只跟你说不跟我说？”
“哦，不是，就上次我们约好晚上吃饭后来你加班没来那次，我跟小乔一起，在饭店正好遇到个男的，小乔跟他打招呼来着，当时那男的走了以后也就随便听她一说。”
“啊？还有这事儿？那你后来也没跟我说嘛，那男的长怎么样？快说我都好奇死了。”
陈菲菲在旁边听着想笑，还是年轻好啊，对生活这么有热情，而且还这么八卦，果然女孩子一起就是一台戏啊。
“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很正的那种干部脸，反正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是有点儿最近火的那个叫靳东那种风格的。我还是喜欢我家二硕，花美男啊……”
“得了，你别花痴了，靳东多帅啊！小乔本来就是大叔控，那这人肯定是她的菜啊！”
“嗯，小乔当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这人是跟他老婆一起在她手上看房子的，是个公务员，可惜结婚了，要不然她肯定早下手了。”
陈菲菲听到这里突然浑身僵住了，只听到技师温柔的声音问道：“小姐，如果您不舒服请告诉我，需要我轻一点儿吗？您肌肉太僵硬了，需要放松。”
“额，不用，蛮舒服的，就这样。”陈菲菲哑着嗓子答。
乔杉是售楼处的接待员，陈菲菲和陆晨去看房子就是这个女孩儿接待的，长的小小巧巧很秀气。当时巧的就是一聊陆晨和乔杉是老乡，再加上乔杉嘴巴和长相一样的甜，每次看到他们都是一口一个菲菲姐晨哥的喊。陈菲菲也蛮喜欢这个女孩子的，第一次乔杉接待他们的时候就是说：我叫乔杉，喊我小乔就成。
她默默在心里想着，应该不会这么巧的，陆晨也不是那种人，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肯定就是重名而已。就算是同一个人，她们也都是瞎聊的，又没确定什么。
这时候那两个女孩儿已经做好按摩起身准备走了，嘻嘻索索的穿衣服声音。一个说，“我再打个电话给小乔，问她还唱不唱歌了，不唱咱俩就散了回去算了。”
“喂，小乔，我跟果儿都按摩好了，你还来不来唱歌，不唱我们就散了回去了。”
“啊？唱啊，那就去这个旁边的米乐星？什么？你已经在了？搞什么？还有谁啊？”
“介绍男朋友给我们认识？真的假的啊？从来没听你提过啊！”一边说着，声音越来越远，出了房门，听不见了。
陈菲菲一下子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有点儿喘不过气，打断了技师的按摩，她想要不要跟着刚才那两个女孩儿去看看。可是她没力气，只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像搁浅在岸边的鱼一样，使不出劲儿。她安慰自己，不会的，说不定现在陆晨已经加完班到家了，可是她也不敢打电话确认。她只能无助的又趴了下去做完了这个荒唐的SPA。
三.
陈菲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昏头昏脑的，到了家门口连拿钥匙的时候手都在抖，钥匙掉到地上，她捡起来可手还是抖。突然门从里面被打开，陆晨站在里面，陈菲菲愣愣的看着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巨大的惊喜涌咯上来，我就知道是这样！都是自己吓自己，所有的都是误会！
陆晨看她傻站着，说：“怎么了？傻站着门口，进来啊！”说着他自己回头进了里面。
“晨儿！你啥时候回来的？回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陈菲菲在门口脱了鞋几步跑了进去，挽住陆晨的胳膊，她现在开心极了，刚才那一个半小时的SPA她好像一个人看了一部恐怖片一样，结果现在结尾反转为喜剧片。她看着陆晨坚毅的脸庞，觉得她老公比靳东帅多了！
“刚回来一会儿，就比你早几分钟，正好听门口钥匙响，就猜你回来了。去哪儿了？”
“一个人在家无聊，随便出去逛了一圈，顺便做了个SPA。你单位事情忙好了？”
“嗯”
“吃了没？我把菜热一下……”
“不用，在外面吃过了，我想跟你谈谈，菲菲，跟房子的事情有关。”陆晨打断她的话，放下她的胳膊，拉过她坐到沙发上。“今天晚上局长跟我说了下，之前我们看中的那套房子被厅里一家领导定走了。这次咱们买不了咯。”
陈菲菲刚刚热过来的心又开始往下坠，这什么意思，今天离婚证都领了，现在说买不了房。
“这我也没想到，就是这么巧。可是婚，我想过了，咱们暂时也别复了。”陆晨还是那种温柔的嗓音说着，就像前几天商量贷款的事情一样。
“晨儿？你说什么呢？”
“咱们已经领了离婚证，就这样离了吧。”
“可是咱们不是好好的嘛，还在想着买二套房，现在为什么要离啊？”
“菲菲，我们已经离了，协议书也已经签过字了，就这样吧。”
“可那不是假离婚为了贷款嘛！”
“前面的事情咱们就别说了，你有那100万现金也不算亏待你。我的工资卡我也已经换过了，之前里面的都归你，你取完以后还不还我随你。这房子你暂时先住着，我回单位值班室睡。三个月吧，你想清楚怎么跟你父母说，三个月后你如果还不说我来说。”
“可我才刚告诉他们我们准备买房子了。”陈菲菲已经欲哭无泪了，脑子里都是乱的，刚才SPA时候听到的话和现在陆晨的这些话在她看来都是天书一样，不想听也不想懂，可是她懂她明白，事情就是这么狗血，她被陆晨摆了一道。
陆晨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欲言又止，起身收拾了几件衣服，说：“我晚上去单位睡了，你别多想，你还年轻，就算没有我，还可以再找一个好人的。”
“可是我只想要你。”陈菲菲眼睛红红的看着他，硬是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问：“你是在外面有别的人了，是吧？”
陆晨已经走到门口，准备开门的手停住了，回过头看了陈菲菲一眼，冰凉的眼光在她身上掠过，什么话都没说，还是转过头开门走了，传来的只有啪嗒一下门关上的声音。
陈菲菲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腿上已经湿了一片又干了，那是她的眼泪。
她开始想，从6年前刚认识到最近，有没有蛛丝马迹被她忽略。陌生的香水味？奇怪的电话？不能解释的晚归？除了最后这几天买房子的事情，实在想不出什么疑点！要么是陆晨太会演，要么就是自己太愚蠢！
陈菲菲和陆晨的相识其实也是源于工作，陆晨那时候还不是办公室主任，就是个普通科员。有一次陆晨单位搞培训，地点就在陈菲菲单位酒店，培训好了最后要结算开单子，陆晨负责。而前台的小姑娘刚来的不懂规矩，说他们结算的费用有问题，陆晨说哪里有问题，你解决不了就去找你们领导来解决，正好当时陈菲菲经过听到了，就帮他们把问题解决了。后来再搞培训或者单位应酬，陆晨都会主动去会计室找陈菲菲，还时不时给她带点儿活珠子小蛋糕或者奶茶之类的，都是些小东西，但是心意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表露出来了。
哭了很久也没用，陈菲菲先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使劲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看上去不那么肿了，她才出来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喝过以后上床了。不管睡不睡的着都还是要趟一会儿休息一下的，明天还要去上班，她不停告诉自己，事情肯定有解决办法，单哭是没用的，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再想办法解决问题。
四.
第二天陈菲菲白天正常上班去了，虽然时不时有些走神，但还好没被人看出来，也没犯什么大的差错。她想要不要去陆晨单位找他们局长闹一下，可是协议书上她自己签字确认的，民政局也是她自己去的，法律上她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表示陆晨骗了她，而且她也不是那种豁得出去放的下脸面的人。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挨到下班，她就去了自己的父母家。
她爸是个特级教师，很多事情她爸爸还是很有办法的。因为她爸爸所在学校是当地最好的学校，班上的学生家长们也是方方面面都有些关系的。陆晨其实一直都不知道，他三年前能当上这个最年轻的主任跟陈菲菲的爸爸有莫大的关系。陈菲菲不是一个喜欢邀功的人，当初就没有告诉陆晨，所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工作能力强而且时运到了，被领导赏识才提上来的。
“爸，当初那个陆晨他们系统那个厅长的儿子还在你们班上吗？最近那个小朋友表现怎么样？”
“还在呢，再过一年就要小升初了，小家伙不错，在班上能排上前几名，我一直蛮喜欢这个小家伙的。”
“嗯，那当初我们家陆晨提主任的时候就是这个厅长一句话的事儿，你可得好好照顾着这个孩子。”
“你不说，爸也不糊涂，放心吧。今天陆晨晚上又应酬啊？你要多关心他身体，老在外面应酬别把身体弄坏了。”
“嗯，爸，你放心，他好着呢。不过最近他工作上确实事情满多的，最好啊你下次开家长会的时候跟那个厅长稍微打个招呼，让他稍微关照一下。”
陈菲菲这几年都没关照过陈爸这种事儿，陈爸一听就知道肯定有原因了，也没细问具体的。回过头，就给那位学生家长打了个电话，说孩子在学校各方面表现都不错，有希望能拿下今年的市三好学生的荣誉，这个对于小升初有很大帮助的，最后也希望多关照下陆晨的工作问题，说她这个当岳父的感激不尽啊。
陈菲菲又给自己当警察的同学打了个电话，说麻烦个事情，自己家里有点儿宅院不稳，多惭愧啊，帮忙查下陆晨最近有没有开房记录。同学一听说那这个忙必须帮啊。陈菲菲虽然难受，可脑子还不笨，果然查到最近这个月有几次记录，都是中午的钟点房，怪不得陈菲菲没察觉到，记录里一起开房的人就是乔杉。
这下不用再怀疑了，证据确凿，就是陈菲菲听到的那回事儿。陈菲菲反而释然了，不确定的时候那么难受，以为自己就快死了一样，现在都真相大白，反而整个人轻松下来，既然如此那就接受现实吧。
她查到开房记录以后，又查了下乔杉的家庭地址，用快递把开房记录和以前陆晨的结婚证复印件一起寄给了乔杉的父母，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
自从陆晨那天晚上离开家以后，陈菲菲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他，她怕自己会舍不得会求他会变成自己以前看不起的那种人。现在她想通了，离婚可以，可不是这个离法儿。
她等着陆晨来跟她联系。果然没过几天，陆晨打来电话说晚上回家找她谈谈。
“菲菲，你爸爸跟孙厅认识？怎么不早告诉我？”
“哦，这个事儿啊，一直都认识，我以为这个没什么好说的。”
“那怎么会不好说呢？这个多重要的事情！”
“我们俩过日子，跟我爸认识孙厅有什么关系？”
“菲菲，对不住，之前是我不好，我自己犯浑！咱们这不是也结婚6年多快7年了嘛，我就是提前痒了一下！根本不是真的想和你离婚的。”
陈菲菲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6年来的欢喜是真实的，她现在还爱这个男人吗？还是只剩下恨？她自己也不确定了。他并不是坏到骨子里的人，不管要不要复婚还是就这样离婚，起码现在她知道，主动权再次牢牢的掌握在她自己手里。即便是离婚，那也不能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被离，而是我选择跟你离婚，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不是吗？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以后会过上一帆风顺与众不同的生活，但生活却让你历经磨难直至包容，原来忍耐才是生活的本质。有些人在这个过程中节节败退溃不成军最终低到了尘埃里，有些人却冲破藩篱突破自我最终牢牢的掌握住自己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