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锦时

2016.9.4

夏屾一直喜欢在淡蓝天下拉着初歌躲在某个太阳照不到的角落偷瞄隔壁班的吴烨。夏屾也特别喜欢对初歌说吴烨是段里长得最标致的一个。

初歌每次不屑地斜乜,就因为吴烨是个男的。

说来也巧,吴烨和初歌小时候就认识,一起长大,但是关系就很糟糕。

就只因为小时候的初歌把小吴烨的百乐笔给摔坏了,就算初歌再买了一支作赔礼道歉,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办法挽回。


所以当初歌左手推搡着朋友夏屾,右手拉着银白色被夏日阳光照耀地颇耀眼的箱子穿过校园门口的一排长得翠绿一尘不染的福建榕,踏进校园,两人停住细细查看大门口鱼池前的分班表的时候,显得颇有些不爽。

初歌心里无数神兽轰隆轰隆奔驰而过,不禁脱口而出:“卧槽,吴烨在我们班隔壁?!哪个碧池分的班啊。”

夏屾正纳闷初歌语气中的绝望,张嘴要问时,忽然感觉到身边气压一沉。初歌瞄一眼,吴烨就站在夏屾身旁。

“卧槽卧槽快走快走。”初歌赶紧小声叨叨,扯扯夏屾的衣角,窘迫地低头提着自己的箱子上楼梯,就像假装不认识吴烨那样。

夏屾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小“啊”了一声。眼神却停在吴烨的脸上。

意气少年穿着淡蓝衬衫和纯白T恤,干净明亮,一双眸子冷冷地又清澈地映出夏屾一脸懵逼的脸,长得漂亮没有,长得好看有余。

夏屾愣愣几秒,等到已经在台阶顶的初歌低低唤他一声,这才回神,心里却认定了要与这个长得干净的少年做朋友。

猛地伸出手,开口声音却略有沙哑:“你好,我叫夏屾,高一四班,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话刚出口,夏屾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人家才不高兴在这里被你搭讪呢。

夏屾猛然看见吴烨的身后叶影斑驳,轻轻摇晃。

夏屾被轻轻摇晃地一瞬间恍惚。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轻轻握住夏屾,少年清亮的声音:“你好,我叫吴烨。”

夏屾对上了吴烨的眼睛,不禁看见了云淡风轻的夏日炎炎,在三年匆匆的高中门口,就这样清风吹过,一丝甘甜流入夏屾的心底。

剩下初歌在台阶上哭笑不得这一副场面,然后听见屋檐上鸽子的扑棱,身边的香樟是投下淡淡的香香的光影。


后来夏屾渐渐会在茶水间或者六楼的拐角遇见吴烨,往往是夏屾投以一个明朗的笑,然后吴烨却低头匆匆走过。初歌偶尔会看见夏屾从走廊尽头就痴痴望着从那边进来的吴烨,再匆匆装作巧遇,跟他打声招呼。初歌头疼扶额,因为他知道三秒之后夏屾就会出现在他面前然后重复吴烨是段里长得最标致的一个×N。

某个晚自习结束后,初歌和夏屾并肩走在凉凉月色如水下,初歌似不经意问:“你小子干嘛对吴烨那小子这么上心?”

“啊?”果然夏屾在发呆,“因为他长得好看啊,我看帅哥有错吗?有错吗?!”

初歌一个白眼消失在夜色朦胧。

“喂,我觉得你好像在暗恋他啊。”初歌的尾声略上扬,语气调戏。

“真的吗?”夏屾轻声问初歌,也轻声问自己。

你喜欢吴烨吗?

为什么喜欢他?

夏屾把手放在胸口,那里有一个东西,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了。

他拨弄开额前的一缕碎发,望月,仿佛一丝不同寻常破土而出。

夏屾不知道这个时候吴烨也在望月。


时间好像过的很快,一瞬就天凉了。

这天的夏屾一大早便破天荒地去掀另一张床上的初歌的被子,睡眼朦胧的初歌感到突然凉意,破口骂了一句然后钻回被窝,顺便朦胧着一脸懵逼。

“今天是吴烨生日啊初歌!”夏屾似乎在压抑着自己兴奋的心情。

“哦?”

“我准备了好多礼物给吴烨!”

“哦。”

“你说我送什么好呢?”

“哦…”

“我应该现在去他们寝室送给他还是中午给他呢?”

“……”

“初歌,初歌,初歌!睡你麻痹起来给我出谋划策啊!”

“出谋个逼啊睡觉啊日!”

……

然后初歌是顶着一头被揉得乱翘的卷毛叼着一片红豆吐司伸个懒腰进得教室。

夏屾坐立不安到中午,整个人都晃晃晃晃,晃得神志不清。

终于是午间的阳光照耀暖洋洋的六楼。

第五节下课铃一响,三班的同学就似离弦之箭蹿进食堂去抢午饭。

夏屾慌里慌张开始施行初歌给他量身定制的计划,倚在门前。

夏屾透过模糊的窗,看见吴烨默默低头整理好书包,他心尖儿上莫名一小丝心疼。

初歌坐在教室里最窗边的位置,阳光一束一束地打在夏屾白得莫名有些过分的校服上,初歌带笑看着他。

吴烨的身后叶影斑驳,轻轻摇晃。

吴烨看见夏屾一直倚在门边,顿了一下,走了出来。

夏屾微微一调笑:“老年人,恭喜你又老了一岁。”

递上手中攥出汗的贺卡和礼物。

“上次你说你想要百乐,我给你买齐了你想要的一套,这样你可以用不重了。”

吴烨恍然间一丝错愕。

“还有这个,拿过去记单词,你初中不是从不记单词吗。”

夏屾的嗓音在微风里听着莫名舒服。

“生日快乐,吴烨。”

吴烨的肩被轻轻地拍了拍。

“去吃饭啊。”

吴烨对上夏屾的笑,又是一瞬间的恍惚,恍惚到夏屾以为,吴烨笑了。

吴烨的背后叶影恍惚,轻轻摇晃,摇晃着恍惚着夏屾,他以为这一刻会天长地久。


夏屾莫名有些头晕,晃了晃脑袋。

夏屾被轻轻摇晃地一瞬间恍惚。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轻轻握住夏屾,少年清亮的声音:“你好,我叫吴烨。”

吴烨和夏屾听见屋檐上鸽子的扑棱,身边的香樟是投下淡淡的香香的光影。


初歌的脑海里有一个男声轻轻唱:

我忧郁的白衬衫,青春口袋里边的第一支香烟,情窦初开的我,从不敢和你说。

仅有辆进城的公车,还没有咖啡馆和奢侈品商店,晴朗蓝天下,昂头的笑脸。

爱很简单。

爱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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