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好啊,回来就有饭吃了。
哐当一声,爸随手把门拽上,妈边换拖鞋边看餐桌上的晚餐,黄灿灿的小米粥,白花花的馒头卧在绿色的塑料盆里格外抢眼,干锅千页豆腐娃娃菜,夏季必备凉调黄瓜,酷热的天干瘪的胃看见红烧鱼块都会蠢蠢欲动。
爸拉开餐椅坐在我们空出来的上席,妈抓了馒头就往嘴里塞,姐往外拉身边的椅子示意让妈坐下来吃。小弟转着玻璃餐桌,夹了块红烧鱼放碗里,两支筷子捣的碗晃晃歪歪,顺手捻出来鱼刺,碎末末的鱼渣塞满了他的嘴,右手边的爸看着平日不吃鱼的小弟,眼角的鱼尾纹欢快的跳跃着。
桌子转了两圈,空气里渐渐回荡着赞美声。
老姐,还是你做的饭好吃。小弟往嘴里送了块千页豆腐,从喉咙眼里挤出来这迟到的赞美。
嗳你爸天天说我把他当狗娃养,看还是闺女好啊,这饭正对你爹胃口。妈伸头看看姐怀里正在酣睡的还有十天就一岁的小外甥,压低了声音,怕惊醒了这个混世小魔王。
已半岁的小姑娘在我左胳膊下咿呀地喊叫着,我左腿踩在凳子上,右手忙不跌的往嘴里送馒头,趁她不注意赶紧端起碗往嘴里倒口小米粥,待菜转到我面前顺手呷一口。我嘴里都是咀嚼不停的饭菜,已发不出声儿。
你看着她现在,就能想出来你们小时候我吃饭的样子。那时候分家了,你爷你奶也管我们,你爹在外面干活,我一个人在家带你们连饭都吃不上,好不容易吃个饭搞得像打仗,你们都不知道那时候有多难。妈望着我,唉声叹气。
这都是自己选择的,怨不得谁,当姑娘的时候,厉害的不得了,有了小孩,为了口饭,不也老实的狠。妈继续念她的紧箍咒。
在妈身边懒可以,嫁人了懒就不行了,衣服不洗就没有穿的,饭不做就饿肚子,那地不拖肮脏的是自己。姐看着怀里的孩子,随声附和道。
理儿是这个理儿,你也是从这过来的,知道带孩子的难,有人就偏不听你这套,现在后悔也晚了,有了孩儿就栓着腿喽。我可知道,养大你们几个多难,你们大了我也老了。
小琦端着碗从客厅走过来,把娃娃菜转到面前,夹一筷子娃娃菜,到碗里只有寥寥数片,看着玻璃桌上掉落的菜,姐啪一下打落小琦的筷子,再这样冒冒失失的我把电视关了。十岁的女孩似乎早已习惯了妈妈的喜怒无常,抓起掉下的筷子端着碗边走边吃地走向客厅。
妈妈,我想吃鱼。姐忙把食指放嘴上,嘘,望望怀里动弹不停的儿子,左手轻轻的拍着,右手顺势夹起一块鱼,一根根挑出刺,把鱼肉拨向小女儿的碗里。
餐椅不断摩擦着地板,这声音格外刺耳,姐一次次轻轻拍着她儿子。客厅里出现争执,弟想看跑男,爸想看新闻,妈想看电视剧,两个小外甥女想看动画片。
光头强,熊二,萦绕在耳畔…
小姑娘在怀里吃着吃着睡着了,我拿起最后一个馒头,蘸点菜汤,喝口稀饭。
姐喝完最后一口稀饭,夹了口菜,怀里的儿子揉着眼睛,望望天花板,哇的一声哭了。
来,姥爷抱抱,姥爷看看长大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