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维持生计的拙劣技能,在我们孩童时代看来多是有趣又多彩的。
当时我和哥哥上小学,父亲在当地的一家小煤矿挖煤,母亲较瘦弱是家里全职内务长兼财政大臣。我们兄弟俩相对可能比较辛苦一些,因为我们要上学,要上学,要上学。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过这很可能是我的一己之见,因为他太优秀了,这么说吧:后来他上了清华,我读了专科,哈哈。
有时父亲的煤矿销量不好会停产一些时间,为了维持生计,父母亲在昏暗的灯光下经过几番商讨,使用排除法排除了种地(一直在种从未有惊喜的产出)、经商(崭新的领域,父亲过于保守不敢动用家庭余额做冒险)后,审时度势竟果断地选择了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作为家庭额外收入来源,说白了就是采松子。我们家坐落在枣庄市市中区郊外一座叫崮山脚下,山上多美景长满松柏山后流甘泉却少有人往,是我们少年时代每年必去的人间天堂。虽然是百分百的苦力活但当时还是会不由得期待地睡不着,认为是一场浩大的家庭郊游。
乡村的黎明总是伴随着鸡鸣鸟叫,炊烟袅袅。无论每天有多少困难要面对,有多少事情要发生,母亲大人的一碗面是肯定要吃的,从小吃到大不曾倦腻过。吃饱了肚子只是“活在当下”的典例,将一抹腌制的萝卜干抿在煎饼上滴上几滴香油卷起裹在洁净的布袋里,暖瓶一拎就算是对“放眼未来”的完美阐释了。童年总是对崎岖的山路记忆犹新,越是婉转多姿越显趣意横生。路上花花草草沟沟壑壑,都是孩子们的闲情野趣也是父母们的荆荆棘棘。到了山腰我们会把午饭放在白净的岩石上,下面长满蕨类,绿莹莹的很好看。转眼父亲已经开始进入状态开始采摘高高的松树种子,对这些屡见不鲜的小松子我们是并不知情它的商业价值,在欢快地娱乐中我得知它的药用,甚至生出以后每天都来采摘这些免费的恩赐的想法,后来打消了因为太!累!了!
中午围在父母亲身旁吃着母亲耐心准备的午餐,喝着温水躺在一块石头上聆听山鹰的叫声,趴在悬崖底绿荫下观察为什么会有贝壳出现,有余力就翻翻石头寻找另一种中药材:蝎子。蝎子喜欢湿润的自然环境,是小伙伴们竞相追求的零花钱主要来源,我和哥哥手笨脚笨不及同龄人的一半,但也热爱这小东西。
蜂巢多半在树梢,在安静的状态下他们并不警觉,所以也不容易被发现。父亲挥舞着枯枝一个顺势掠过,蜂儿嗡地一声都吓个半死,疯狂逃窜。父亲也在慌乱中中了几箭破了相。虽然我和哥哥不能采摘只能张着尼龙袋子让他们扔的更准些,一天下来也蔫儿了精神。天渐渐昏暗下来,这长青的绿荫里,秋日余晖必然也密不可见。傍晚的山鹰额外欢愉,叫声也格外犀利,让我和哥哥惊悚不安。我们将捆扎好的尼龙布带顺着山坡滚到山下,恨不得自己也做一颗滚石“什么样的路都不怕”。
多少年后回想那段经历,才发现原来当时自己的父母生活得多么不容易,艰辛且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