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朋友来玩儿,聊起他们医院一同事,前不久夫妻双双自杀!
惊诧间,问其缘由,朋友叹气连连,我听了也不禁唏嘘不已……
朋友的同事,是一个在当地颇有名气的外科大夫。
张大夫属于那种聪明又勤奋的人。从小上学很用功,成绩总在前几名,高中毕业顺利考上了一所全国著名的医科大学。八十年代初大学生还属于稀缺人才,张大夫直接进了一家市中心医院,他工作努力肯钻研,注意向老专家学习,业务能力日益精湛,很快就脱颖而出,成了挑大梁的主治医生,刚过三十岁就被破格提拔为科室主任。
不仅工作上顺风顺水,张大夫也收获了令人羡慕的爱情,他的初中老师看他聪明有为,主动把自己的漂亮侄女介绍给了他,女孩儿是一个大专生,善良温柔,两人互相都很中意。工作第三年,他们手牵手步入婚姻殿堂,也很快分到了一套很不错的单位宿舍,过起了温馨的小家庭生活。
短短几年时光,张大夫事业家庭全有了,妻子、房子、位子一切齐备,在外人看来,张大夫是要啥有啥,他简直是太幸福了。同学同事见面会不无嫉妒的打趣他:以后别叫你张大夫了,改名'张幸福’吧!他只是微笑着,工作更努力了。
可是,又过了几年,人们发现张大夫有时闷闷不乐尤其是看见别人夫妻带着孩子玩耍的情景,他的神情会变得阴郁起来。原来,结婚这么多年,他还一直没有孩子。头两年,张大夫和妻子并没在意,觉得还年轻,正好多干点工作,多享受享受二人世界。可是,眼看四五年过去了,妻子的肚子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他们有些着急,开始到处检查,看病,吃药,折腾了一年多,一切无效。最后,他们不得不采取专家建议的人工授精。
功夫不负有心人。婚后第八年,妻子怀孕了,不久就生下了一个可爱的男孩。
妻子紧紧抱着襁褓里的婴儿,看着姗姗来迟的儿子,连连亲吻着孩子娇嫩的脸蛋儿,喜悦之情难以抑制,竟然放声大哭泪流满面。
盼儿想儿,多年的梦想成真。张大夫夫妇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两个人把这个迟来的孩子视作上天的礼物,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每天都亲不够爱不够。妻子不惜放弃可能提拔的机会,请了一年的产假,在家里全心全意精心养育照顾孩子。张大夫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儿子,抱着他亲了又亲。
张大夫夫妇两个习惯了平淡朴实的生活,对物质没有多少诉求,长年省吃俭用,家里存下了一些钱。和孩子朝夕相处的妈妈,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儿子身上,在儿子身上从不在乎花钱,给他吃最好的,穿最好的,想要什么都买给他,吃穿用等全优质,总是尽量去满足他的一切需求,无论合理不合理。孩子知道父母娇纵自己,恃宠而娇,恃宠而骄,在家说一不二,想要的东西必须马上拿到手,想吃的东西必须吃个够。八十年代小城市,香蕉桔子等南方水果还是稀有物品,价格高达九块钱一斤。那时候一个科级干部的工资也不到一百块钱。可张大夫的儿子就喜欢吃香蕉,一天就能吃一两斤,邻居们看着都肉疼。这样到了七八岁,儿子心眼多了,有时会提出一些蛮横无理的要求,妈妈也不敢有一点儿迟疑,满足不了他就撒泼打滚,大吵大闹。对别的小朋友也毫不忍让,动辄出手打人欺负弱小,成了宿舍院里有名的小霸王。
当父母的娇惯孩子到了这个地步,亲友和周边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背后议论他们宠爱孩子太过分了,也曾当面善意提醒他们的教育方式有问题,但夫妻两人却不以为然,还觉得他人是在嫉妒。
作为父亲的张大夫事业越来越顺,工作越来越忙,每天早出晚归,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在家里呆的时间很少,常常是孩子睡着了才进家,第二天孩子还没醒就上班走了。后来,他和朋友创立了一个专科医院,挣得钱更多了,时间也更紧张了,孩子从小学到高中,他从来没有陪孩子出去玩儿过,也不了解孩子的喜怒哀乐——他觉得自己只需要多挣钱,让孩子将来能够过上幸福无忧的日子就行。
十几年转眼过去,这个集父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男孩长大了,勉强考上了一个三类大学,找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后来谈恋爱、结婚,住进父亲给他买的新房子,很快有了孩子,也做了父亲。
从孩子搬出去独立门户开始,张大夫觉得自己熬出来了,以后只管当好爷爷就行了。
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正是从这个时候,他这个最朴素的愿望即将破灭,他们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噩梦就要开始了。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儿子找到母亲,说他最近认识了一个南方朋友,准备俩人联手做一个大生意,肯定挣大钱的,但现在需要一笔投资。母亲开始并不同意,说爸爸挣的钱够用的了,不想他再去冒险创业。可儿子慷慨激昂,说他也是男子汉大丈夫,必须有自己的事业,他一定要去闯一闯。多年来,满足儿子的一切要求已经成了这个当妈的思维定式,她相信了儿子,却没有告诉丈夫,反正家里的钱都是她一手掌管。儿子说需要五百万,她给了他六百万。后来,儿子总是有各种理由来要钱,弄来弄去,一千多万都打到了儿子的账户上。她只知道儿子在做大生意,既不知儿子一天天在忙什么,也问不出来儿子把钱花到哪儿去了,她只想成全儿子的事业,让儿子开心,怕他因为没钱作难。她更憧憬着,有一天儿子真挣了大钱,然后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说:看你总是嫌我娇惯孩子,总是说儿子不成器,如今儿子干成大事了!
可是有一天,令老两口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儿媳妇突然不辞而别,而且带走了他们三岁的孙子!张大夫老两口惊诧莫名,不知所措的质问儿子发生了什么事,儿子虽然有些沮丧,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离婚了。
婚姻不能强求。夫妇俩虽然接受不了,也无可奈何。
又过了没多久,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儿子失踪了!
报警后,警方到处寻人,好多天杳无音信。但是,警方在经过大量调查后得知的案情让张大夫差点儿昏过去:他的儿子不但没有做什么生意,而是一个吸毒多年的瘾君子,还是一个嗜赌成性的赌鬼!所谓失踪,不过是他为躲避欠下的千万赌债而出逃。
很快,几十个债主不分白天黑夜的堵上门来讨债,无论是家里还是单位,他们的身后总跟着几个人,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他们的安静生活被完全打破,躲无可躲,从早到晚一天不得安宁。
他从来不是一个不讲信用的人,更不会赖账,况且那些债主们口口声声言之凿凿地说,他们之所以借钱给他们的儿子,完全是因为有他这个医院院长、著名专家的父亲,他们相信他。
多少个不眠之夜,震惊、愤怒过后,他和悲痛欲绝的妻子商量,父债子还,子债也要父还,还是把多年积蓄拿出来还了账吧——他不管钱,但是每年的收入他心里大致有一点儿数,怎么也有个千儿八百万,拿出来先还一部分。债主中有的是他的同学亲友,他们也是无辜中枪者,人家也要过日子,他这个当爹的不能总厚着脸皮赖着。
这时候妻子才嗫喏着说出了实话,他们的家底已经空了,他们的存款只剩下不到十万块钱!一千三百多万都被儿子挥霍光了。
已经连日不吃不喝十分憔悴的妻子,嚎啕大哭着,捶胸顿足,说自己糊涂被儿子骗得好苦,后悔自己对儿子过分娇惯纵容,懊悔自己没有多长个心眼,盲目听信儿子的各种说辞,让他挥霍了那么多钱,以至于酿成今日大祸……
张大夫彻底傻了眼,瘫坐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可覆水难收,又能怎么办?震惊过后,万般无奈的张大夫把自己还没住过的一套新别墅和儿子的房子都卖了出去。
刚用卖房的钱还掉了一部分债,夫妻俩想喘口气,再想办法图谋长远,一个突如其来的更大、更恶毒的阴谋彻底击毁了他们。
一个操着南方口音的人,打通了张大夫的手机,凶神恶煞地威胁说,他们的儿子在他手里,要他们三天之内准备一千万元,否则撕票。两个人被吓懵了,不管儿子多不争气,那都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啊!惊恐之余,他们迅速报了警。
可警方带来的消息,让他们如同坠入了万层冰窟:这个千万诈骗大案是他们的宝贝儿子和坏人联手所为!
“劫匪”第二次再来电话时,张大夫心灰意冷,声嘶力竭的大吼道:撕票吧撕票吧,正好省了我的事儿,我正想打死他呢!
夫妻俩彻底崩溃了!儿子的无情无义,像千万把利剑,刺破了他们一息尚存的心,斩断了他们活下去的最后一线希望。
夫妻俩抱头痛哭了三天三夜。昔日天真可爱的娇儿宝贝,如今成了毫无人性的冷血动物!万念俱灰中,两人商量着,只有一死,不然难得安宁
作为行医之人,张大夫深知什么药可以最快的致死人命,让他们夫妻尽快解脱。他用了麻痹神经中枢的药,亲手给自己和妻子注射了进去。
或许是他们命不该死,就在他们晃悠在黄泉路口的时候,有人来求医,而且敲了几下不等答应就径直走进了他们慌乱中忘记上锁的房门。
他们没死成。药物的毒性已经发作,他们俩躺在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
妻子没法面对现实,没法面对自己亲手酿成的苦果,一周后,妻子再次自杀,带着无尽的悔恨,永远离开了他。
昔日幸福快乐儿孙满堂的家庭,如今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后记:
这件事,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李玫瑾教授曾经说过:“孩子的问题往往是成年人造成的,孩子的心理和行为问题,一定跟父母的行为有关,跟父母的教育方式有关。”
正是因为父母无节制的溺爱,孩子的自我才会变得无比膨胀,最终心里只有自己,毫无规则和底线可言,甚至毫无人性可言。
教训如此沉痛……
愿天下所有的父母以此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