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的烦人。
我本就被这炎夏搞得心焦气燥,又遇上这蝉不要命的发情,索性就把话筒冲大榕树方向往窗台上一摆。
大伙儿听蝉叫春去吧!
气呼呼的走下台,瞟眼看见了位老熟人,赶忙溜了过去。
“咋了,家里出事了?”我落座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心里盘算着这家伙为什么会在工作日出现在这。
“我说你这个人指定有那个大病!”他撂个白眼,抿了口茶说:“我有些事想不明白,这心里老不得劲,就索性翘了班来听你说书。”
我也乐了,伸手去取糕点,却被他一扇骨打掉,再看去,指骨分明的玉手已然罩住小碟。
抬起头看他眉目带笑:“多吗?不多矣。”
他这么一说,我兴致来了,把双手放入袖中,上半身探过去,学着印象中贼眉鼠眼的样子:“那你说说茴字有几种写法?”
“无关从前有几种,当今儿就一种。”
得,又一个不按剧本来的。
泄了气,叫来跑堂小哥上了三大碟。
分别是一碟花生,一碟瓜子,一碟绿豆糕。
当然这钱我也不会出,对面那个小气鬼也不像要帮我出。
于是我大手一挥,故作豪迈的说“挂老陆账上!”
那个死老陆我一说就来气,上次过来找我喝酒,居然敢说我词儿不行!
气得我撩起袖子就和他干上,成功给喝趴下,都走不动道!
结果又要我给送回去,一滩子肉在我背上乱抖,累得半死给弄回家了,反倒吃了人女儿一顿挂落。
人最近应该是被限足不让来了,这可苦了我,都没人给我打口祭了,这三碟权当给补上。
正想着,对面那货居然想暗度陈仓偷摸我瓜子。
我一个饿虎扑食环抱在怀,用身体罩住三碟,昂着头冲他做怪表情,一字一顿,抑扬顿挫的说:“多吗?不多矣!”
他失笑,摇着头举杯。
闲话家常,他忽得说:“小先生在这有多久了?”
“店有多久我就多久”
“那先生没想过换个工作?”
我忽得警觉起来,这工作月薪三千,朝九晚五,工作只要一天八小时,还带周末双休,我干得这么舒坦干嘛要换?
莫不是这厮瞧上了想跟我抢?!
我越看越觉得这笑面虎来着不善!
干脆没好气的说:“我这干得挺好干嘛要换!”
“是挺好,但是这工资很难买房吧?先生现在还是单身,没房可不好找媳妇啊!”
我急了,两只眼红通透了,这人怎么回事啊?!
话里话外,不揭人短,这老规矩知不知道啊?!
但我不能直接骂,得找个由头。
于是我拍桌而起,脚踏木椅,倾身相望,两指并作一块,斜指头顶。
“大丈夫七尺躯,团聚于茶楼话厅,闭口不言国家社稷,百姓黎民,反倒左一个家里右一个家外,出是房贷车贷,入是老婆嫁妆,戚戚然作妇人模样!”
言语激昂处,我起身伏望
“我处世,行到处,众树环抱以叶做盖,芳草团聚现我床,何处不是家?”
“更何争,骨肉血,家财尽散求学穷生,天下四方皆我亲!何来断嗣说?”
三两句说的我自己都信了,胸中豪气顿生,忽得一巴掌扇我后脑勺上,打得我一踉跄。
“给你长脸了是吧,都敢站椅子上大喊大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