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不见,闺蜜见了我,又再一次问我“为什么感觉你对她这么冷淡?”
我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反问闺蜜:“你记得上次我们一起看的《追风筝的人》这本书吗?其实我和她的经历如同哈桑和阿米尔似的,不同的是我们没有共同的父亲,我没有为她‘千千万万遍’。”
“她”是我儿时最好的玩伴,三岁就认识了,我们生活在一个极为平常的小村里,那时我妈和她妈都嫁过来了,在这定了居,落了户。村里不比城里,走到街上,一路上都是招呼声,农村就是这样,大街上全是乡邻,久而久之,慢慢就熟络起来,附近没有多少孩子,可以这样说,在那样一个年纪里,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她文静,学习成绩好,长得着实好看,白白净净,高高瘦瘦,我的所有则跟她相反,到现在都记得我一个同学说,“你说人家长得好看,成绩又好,怎么跟你就是好朋友呢!”当时,什么心情,忘记了,这句话却是记了个一字不差。确实,从小到大,我一直很羡慕她,真的很羡慕。
直到不久的将来,那个人的出现硬生生拉开了我俩相交的人生。
我比她高一届。因为一项政策,村里的小学只能上到五年级,我就提前读了城里的私立的小学,那里一周回一次家,每一次回家就去找她,也是每次回去找她让我对回家超级期待。后面实在融入不了这个环境迫不得已又回来了,去邻村上学。我知道邻村有她的,虽然不在一个年级,但是,我们又走到了一起。又可以一起上下学一起上洗手间一起吃饭玩耍…就特别开心。不论多久都会等着彼此,等多久都不会提前走。最可笑的是,我真的很笨,连自行车都不会骑,那个时候,“她”每天载我上学,你能想象到嘛,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居然就载了我一年,四年级的她载着五年级的我就这样风雨无阻的载着一个寒暑和严冬。可是,我不可能一直被人载,她也不可能一直载我。
那时候村里还没有公路,一条一条的,都是人走的多了就成了的路,小学生们放了学自自由由,释放一整天憋在学校的烦闷,都会有点调皮捣蛋的心思,一个一个探索发现新的回家的路。我们也是如此,今天发现了一个小道,里面居然还有个超市,就走了进去,但是,出来的时候却缠上了一个男人,长得什么样子不记得了,很烦人,是那种典型的不上学,不工作,整天村里瞎溜达的小混混,一直缠着我们,问我们过于敏感的问题,甚至一直骑着自行车追了一路,村里的路四通八达,那个男生就不停地问我们从哪走,当时的自己就是一个傻子,也是,终究是好人太傻,坏人太坏。
走到一个岔口,他说:“你们从这条路走还是这条路走?”我指了指一条小路,我俩当时就想赶紧回家,加快了速度,男人可能察觉到了,一把把我从自行车上拽了下来,一手死死地攥着我的脖子,一手到处乱摸,“来,让我摸摸”我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怎么办啊,我要死了,我奋力挣扎着与他对抗者都没有用,他力气太大了。而一直在我脑海忘不掉的是那个男人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呆了十几年,那个男人不停地在耳边笑着说:“腿张开点,腿张开点……”
这么多年了,这种心悸的感觉始终忘不了,我拼命又哭又叫,脖子被他快要给掐断了,我尖叫,尖叫卡在喉咙里:
“来个人,快来人啊,快来个人救救我吧!”
或许是老天听到我的哀求;又或许这个男人听到了我的诉求;或许是他看到我挣扎无效和狰狞无助的面孔,把我往前一推:
“快走吧,你那个伴儿在前面等着你呢,快走吧”
我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可双腿发软,不停地打着颤,双手双脚都不听使唤,不知道是该往前走还是往后走;下半身麻木了根本动不了,可我不敢在这多停留一分一秒,忍着害怕疼痛与仅存的傲气一路蹒跚前行,我也不敢回头看,怕那个男人再追过来。那个男人说的对,我还有个伴儿在前面等着我,但是她走的好快,我好像怎么也赶不上她了。
印象中是当时自己对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直喊着“别走,等等我啊!”
而事实是早在这个男人把我拉下来之后她就跑了,和车子在我极力求救的视线里越走越远,原来,不会骑自行车竟然是这种下场。
……
十几年了,每当闺蜜问我, “咋感觉你对她越来越冷漠了”,我真的好想说出来,我该怎么说出口,说我差点被强奸?还是委婉的说当时她也在场但是她跑了,没救我?还是说我在险境中存亡立马去找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吓死我了!”却没有一句对我的关心?
时间很贪婪—有时候,它会独自吞噬所有的细节。
我想这件事断送的不止我两的缘分,还有我对她的心寒与对人性的失望。多少个深夜我想过如果当时我们走了另外一条路;如果哪怕我们走了那条路,我们遇到危险了你是去喊人来救我,而不是跑了;如果当时我早早学会了自行车是不是这些可怕的事就不会发生。可是我们都知道不可能了。
我们也不可能了,当这些记忆一次次浮现在我脑海时,我始终都是心寒。如果她只是个陌生人,我也只能认命,可那时她是我最好的玩伴,我们那时也都只是个孩子。我也总是想如果如果没有那样会怎样,可真的没有如果。
我清楚的记得《追风筝的人》里面一句话:我们是否知道我们心中的风筝到底在什么地方,人生错过就不会再得到,也许我们会忏悔,会救赎,但这些似乎都已经晚了,每当天空放飞起风筝的那一刻,我们是不是应该问问自己我们是否真的珍惜我们所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