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嗒嘎嗒——”小时候经常听到这样一种声音,那是外公穿着木屐走路敲出来的声音,我觉得好玩儿,常常踏着宽大的木屐鞋嘎啦嘎啦的走着,即使不合脚,我也乐此不疲,外公疼爱我,于是我便有了一双小木屐。
外公穿着他的大木屐在前边“嘎嗒嘎嗒——”地走着,我穿着小木屐在后边“嘎嗒嘎嗒——”地跟着。
三岁之前,我在外公家居住。据外公说,那时候的我非常乖巧,每当他出门看下象棋,总会带上我,他就扎在一群人堆里,与他们兴高采烈地谈论棋局,而我就在旁边不哭不闹,静静地玩着我的游戏,累了就躺在小凳子上呼呼大睡。
到了下午,我和外公在街边买糖水,外公家有一个大大的、老旧的冰箱,冰箱的外壳有些许斑驳的锈迹。我们哼哧哼哧的推着,冰箱底下的轮子咕噜咕噜的转动。外公揪着他的草帽,身体往前探,两眼一眯,吆喝道:“糖水哩,卖糖水哩,两元一碗,一碗两元。”于是我也有学有样地吆喝起来。闲暇时,外公不知从哪掏出来个指甲钳,脸上的褶子堆出了花:“菲菲呀,我们来剪指甲来玩玩,待会就接回去,好不好呀?”我竟被外公“慈祥”的笑容哄骗过去,哇的一下哭出来。外公竟然笑眯眯地摸摸我的头道:“好孩子”。
外公还带着我去摘茉莉花,顶着毒辣的太阳,全副武装穿梭的花丛间。我则在阴凉处,和我强制邀来的小伙伴——蜗牛玩耍。
外公还带我去插秧,一个驴打滚,我便浑身是泥巴了;外公还带我去挖莲藕,个子矮的我只能在边上镐莲蓬,赏荷花,戏荷叶了。
带着满身的泥土回家,必定得洗个热水澡,于是我穿上自己的小木屐,外公则穿上了他的大木屐。“嘎嗒嘎嗒——”
随着我渐渐长大,那双小木屐便挤不下了,而外公那双大木屐也渐渐变了颜色,由陈新变成旧黄。鞋底也如那冰箱一样,渐渐变成朽木而不见踪影。
恍惚间,我看到了一个穿着木屐鞋的老头,揪着草帽,眯着眼睛,吆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