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险中求胜
“阿亮，你带两百人于此左右设伏，准备弓弩、投枪。”我哥一边指挥着众人，一边冲我说道，“一会我把他们引过来，左右夹击，蛮人不知我人马，初必慌乱，可趁乱回关。”
“可是，若人数过多，又如何？”
“没有可是了，如果就这么跑了，死的更快，片刻间就能被他们包饺子了。快去。”说完这话，我哥正欲拨马而走，被我一把拽住嚼头。
“论马术，我比你强，你处处都让我听你的，这次换我来。”不知为何，阳光下我哥的身影让我看到小时候我犯错误受爹责罚，我哥将我护在身下，替我承受父亲鞭子的模样。那一瞬间，我将他拽下马，一挥手，一百名整装待发的虎骑，随我一起奔远处的铁浮屠而去。我哥还未反应过来，我已经冲出数十步了。
“众人听令，下马设伏，待到近处先以弓箭乱其阵型，再投以投枪，将其拽下马，铁浮屠甲沉力大，……”我只是听着哥在我身后下达作战命令，后面的却已然听不太清，但我却在心中默默地把后面复述了出来“摔下马后片刻必定无法起身，再以横刀刺中要害。待蛮人慌乱时，即刻上马回关！”兄弟同心，我哥说上半句，我就知道下句，从未有过差池。
而此时，梦中胡诚的那一句话又莫名冒出来，我不敢多想，大吼着向我身后人喊道“成一队，三人一行”。事到如今，我已经不能考虑有能有多少人留得性命了。多杀一人，就是为死难弟兄报仇，眼前出现了张义、赵乾、小海、胡诚以及许多阵亡弟兄的身影。“你们等着看我替你报仇啊！”
当初封哥为了早点得知蛮族动向，便将原先巡逻范围从百里扩大三百余里后，便将所有巡逻虎卒的铠甲武器更换一新，因众虎卒皆是马上骑兵，所以得名“虎骑”。
原先虎卒的皮甲虽然轻便，但对于强弓硬弩之下，尚无防御力，这次将皮甲统统更换成了铁甲，护住胸口上半身。虽然重量稍有些提升，但是可抵挡蛮人射来的弓箭，几次与蛮族轻骑交锋中，有些身中数箭，却无致命伤。
而武器从标准的弓弩、铁盾、横刀又将原本将近一人半等高的虎卒长枪截去半截，并将其左右加上锋刃，使得此枪可如传统长枪一般扎刺，又可似斧钺一般挥砍，而长度则长于蛮人弯刀，加之长枪尾部有绳索可收放。故此巡逻虎骑的战力大大提升。
而且别小看这三百里，因关外常年积雪，战马疾驰也不如中原，故此三百里巡防一趟下来也需要三日时间。此趟我哥拗不过我要立功心情，而手下虎骑们也是数次无功而返，连其他队遇到的野狼斥候都没碰到过，故此又往外跑了两百里，已经算是深入蛮族大营控制范围了。
慢慢的铁浮屠出现在我们视野当中。一身漆黑的盔甲，连同战马，一栋移动的铁塔黑压压的，只露出眼睛，挎着弯刀，挥舞着长枪，耳畔已然能听到那一声声狂野地咆哮声。看着渐渐近了的铁浮屠，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能咽了一下，坐在坐骑上深呼一口气，口中喃喃封哥那句话来给自己鼓劲“夫战，勇气也！”
而铁浮屠此时也发现了我们，纷纷亮出兵器或抽出马刀冲我们而来，而我们发现这队蛮族人马并非完全是铁浮屠，目光看去，约有五十余名铁浮屠，而其余都是身着皮甲的蛮族轻骑兵，我见此情景，心中暗暗有了想法。
“散开！绕过铁浮屠，弓箭瞄准蛮族轻骑！”随着我一声令下，原本只是三个人的队伍瞬间分散开来，有如大鹏展翅一般，待两方接近，虎骑又左右散开。这铁浮屠虽然冲击力大，但机动性能较差，以往对阵，只进不退，而这次我正是利用了他们无法轻易转向的弱点，放过铁浮屠，全力进攻身后的轻骑。我们从身上摘下长弓，搭上羽箭，放过冲向我们而来的铁浮屠，往其身后放箭。猝不及防的蛮族轻骑瞬间让我们这一百多人射倒数十人，一波箭雨后已经冲到跟前。
我右手抽出横刀，两马错蹬之际，横刀直刺出去，借着惯性将那名轻骑刺下马来。而身边也叮叮当当战刀磕碰之声四起，虎骑本是从虎卒中择刀法精湛，善于骑射者。故此一番交战，我方未损失一人，而蛮族轻骑那边又死了近百名。仅仅一次冲锋加一次格斗，就让蛮族轻骑损失了近两百人，而就在我们格斗之际，铁浮屠已经调转马头杀了回来。
“随我撤！”我自知以虎骑的装备与铁浮屠对敌无异于以卵击石。和蛮族轻骑搅在一起的虎骑听到我命令后，纷纷跳出各自圈子，又绕过已经冲到近前的铁浮屠，往埋伏圈而去。而铁浮屠只得再次调转马头，紧紧跟在我们后面，口中不停在谩骂着。
而损失惨重的蛮族轻骑更是在后面纷纷张弓射箭，我们纷纷将战马后的盾牌护着背部，只有十几个落在后面的虎骑因战马中箭而跌落下马，他们滚倒在地后，抽出横刀反身作战，我知道他们是不能再回去了，但我却不能停下众人去救援他们。只能回头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个被铁浮屠冲倒……对不住了，兄弟！
铁浮屠和蛮族轻骑死死咬住我们，渐渐地到了埋伏地，而我却丝毫没看见一个人影，我心中正在纳闷，突然背后喊杀声大作。我回头看去，两旁猛地冒出百十号人来，又一次没有防备的蛮族轻骑在埋伏圈中撇下几十具尸体，而铁浮屠此时也已经跟我所带的虎骑战到一处。
这铁浮屠果然名不虚传，我们的弓箭和横刀很难给他们造成伤害，武装到牙齿的他们却一刀一斧砍死数名虎骑。
“投枪准备！”我哥此时大喝一声，投出了手中的投枪，锋利的投枪裹挟着呼啸声，“噗”，正中一名铁浮屠，强烈的疼痛让他大叫一声，身子一颤，手中的大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我哥拽住绳子，往后一用力，将其从马上拽了下来。几名步战的虎骑赶上，一顿刀砍枪刺的，剁为肉酱。
铁浮屠基本三人为一队，若是平时野战冲锋，铁浮屠勇无可挡，而此时被我们围着团团打，竟发挥不了一丝优势，随着百十支投枪纷纷扔出，片刻功夫，这五十名铁浮屠就全做了刀下之鬼。
渐渐地蛮族轻骑也发现我们人少，数十名骑兵欺我哥那边人少，一起奔他而去，我哥此时已经拽回投枪，撇了盾牌，又从身后抽出一支投枪，两只投枪在手，“呀哈！”双手同时劈下，左右两边两个轻骑扑通一声摔下马来，脸上都多了一道血迹，同样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勿伤我哥，罗亮来也！”我结果了对敌的轻骑后，催动战马奔向我哥，将手中横刀掷出，刺中一人后，我探身从地上抄起一把投枪，以枪为斧，从后面劈倒一名轻骑。
“小心”我刚听一声，就被斜里杀出的一匹战马冲撞了一下，我的坐骑就势倒了下去，我也被惯性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混战中的头盔早已不知去向，我只能咬着牙，支撑着手中的投枪晃晃悠悠站起来，一名同样落马的蛮人见我如此，挥舞着弯刀就奔我而来。
“奶奶的，送你上路！”我一发狠，双手握住投枪，横扫震开他的攻势，一个上挑，锋刃划破他身上的皮甲，我双手用力，豁开伤口，一脚跟上，那名蛮人如口袋一般被我踢飞。
这场混战，战了一个时辰左右，蛮族轻骑仅有几人，死命逃脱，也被虎骑中善射者留下。
此一战，三百虎骑竟然灭掉了整整五十名铁浮屠，再加五百多人的蛮族轻骑。而我方则损失了不到三十人，其中半数还是在铁浮屠追击中阵亡的。
“收集弓箭，以及弯刀等兵器。此处离残雪关还有些距离，以防万一。”我哥指挥着众人打扫战场，而我则带着几个弟兄，寻到阵亡将士处，将腰牌解下，而那断后的十余名弟兄，我们却能施以军礼遥念了。
“哥，今天三百人能灭了五百多人，而且还有铁浮屠，真没想到啊。”为了加快行军速度，虽然深夜了，而我们却依然没停下脚步，但又怕惊动了蛮族大营，所以只能不打火把，在平原上骑着马疾驰着。我跟上我哥的战马，一边跟他说道。
“今日一战，着实险胜，多亏这帮蛮族人没反应过来，在他们大营附近处竟然有第五军团出现。他们若是回过神了，或者有人去回大营搬救兵，我们就都交代在这里了。别说话，风大再灌一肚子风，快走。”我哥说完这话，便示意不再说话了。
黑夜的风呼啸着在耳边，而三百多人的队伍，在黑暗中，快马加鞭的朝残雪关赶去。巡防五百余里，这已经是极限了，远远超出了当时封哥命令的三百里。我有些后悔自己当初非要走这么远，此刻，我只想看到封哥和第五军团的弟兄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