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图片均拍摄于近半年)
妈妈的美,是真的美。
也不知道我妈在生我的时候干什么去了,不说把我也生得美点儿吧,还把我生得矮矮小小——据说我妈当年也小,就因为生了我之后海吃海喝了四十天,才蹿了一截个。
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我也美,只是美得不明显。我本来也很高,只是我妈给我早生了几年。
不管怎样吧,我都是最爱妈妈的。我经常拉着她说:“走,老妈,我带上你,你带上钱,我们一起买买买。”妈妈每次都乐呵呵地说“好”。
可我跟我妈出门,一般情况都是这样:
“这是你姐姐啊?”
“不,这是我妈。”
“天啊,完全看不出来。”
或者这样:
“这是你的小孩(牧谦)哇?”
“是啊。”
“那这是小孩的大姨吗?”
“额,这是……外婆……”
最过分的那次竟然是这样:
“杨素,这是你大女儿啊?”
“嗯。”
“天啊,怎么看起比你都老……”
刚开始我听了这些话还难过好久,心里不服气,暗骂对方是不是瞎。
后来可能习惯了,想想自己,打死都舍不得买点护肤品抹下肩膀上顶着的这张愈渐沧桑的脸,朋友好心送两盒,我还能把它放过期。像我这种洗脸靠香皂、保养靠大宝的懒癌后期患者,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到底了。人家也没说错。
再后来,听到人家这么说,我还莫名的高兴,因为我妈心里美呀,为了生我养我几十年的亲妈,给她当当绿叶也无妨。
毕竟这样于我,也有一个天大的好处——每次都是她大包小包的买,我的荷包纹丝不动。
美的人,就爱美。我妈烫过的发型,都够人家理发店做一本宣传手册的,而我妈的唯一爱好,还真就是买买买。
有时我们说她,“天啊,你都买的啥啊?丑死了。活了大半辈子了也不知道出去游游山、玩玩水,一天就知道买买买。”然后转头就对我爸说“看看你找的这败家媳妇儿。”
我妈从不跟我们废话,只一句话就堵上了我们的嘴。——“你们不给我买还不兴我自己给自己买了啊?”
“行行行,老板娘,你想怎么买怎么买。”
然后看着妈妈把五百块的衣服穿出了五千块的气质,我们就发自内心地感叹:“老妈,你也就生错了地方,你老要生在富贵人家,唱歌演戏什么的,还有范冰冰什么事儿啊!”
我妈就边对着镜子边理头发边说:“就是哈!”
至于妈妈那些温暖的感人瞬间,我是确实不大记得了。毕竟,我们差不多算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妈妈最温暖我们的,应该就数一年到头或者几年到头从广东给我们买回来的新衣服、新玩具了。
在我心中,妈妈的温暖是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又不能表达清楚。细想起来,更像是一种味道。
远在农村的已经破败得只剩几片砖瓦的老房子是我们曾经的家。房屋后面是一块大石头,石头缝里有许多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竹子。地坝前面又是悬崖,悬崖上又生长着许多的洋槐树。
妈妈将我们生在这儿,记忆中还单独带了我们一年。(其实不止)
那一年,妈妈扛起锄头承包了家里所有农活粗活重活。晚上我们放学了,妈妈也不说累,就在洋槐树下和我们跑五圈、抓石子、踢梭梭、跳皮筋。任由夜漫下来、风吹起来,洁白的洋槐花落下来。满院生香。
于是我明白了,如果每个妈妈都是一种花,那我的妈妈一定是洋槐花。至少记忆中的妈妈始终有着洋槐花的味道。
不过那是记忆中,现在,我更希望的还是我的妈妈“有钱花、随便花。”
我妈这辈子不能说是不成功,因为她美到了现在,而且还会一直美下去。但也不能说不失败,因为她养了三个小白眼狼。
我最小的弟弟今年也23了,可我们三谁都没能让我妈骄傲骄傲。也怪我这个大姐,头没带好,结婚四年了都没能独立。一年开火做饭的日子不会超过十天,其余日子都混吃混喝在娘家,用我妈的话来说“嫁出去一个回来三个。”
我们三虽不像《高老头》里的两个女儿那么算计爹妈,可终归是一直都在啃老。都说“勤快妈妈养懒女”,我们都被妈妈给宠坏了。
吃完饭,拍拍屁股,走人。至于吃什么,我们还要点个菜。
我们从来没想过离开妈妈我们会是什么样,我情愿永远都不要想。
是的,我的妈妈还很可爱。前两日我跟我妈说:
“妈,我最近老咳嗽,鼻子里还有血。”
我妈淡淡地说:
“得癌症了。”
我敬她是我亲妈。突然又想起上一次,我也是,怂得要命,闹了一点小感冒,就担心自己命不久矣。
那天,我妈让我穿背带裤出去照相。我问为什么。我妈说:
“你不是要死了吗?咱留个影。”
行文至此,我发现自己离题越来越远,好像就没挨着题。不过没关系,写亲妈要什么主题呢!我乐呵呵地抬了个头。
只见,一个饭盒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我的面前。我爸来了。
“这是什么?”我问。
“你不是说你想吃凉粉吗?喏,你妈刚给你拌好的。快吃。”
我看着一碗凉粉,无风涌动,有泪盈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