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平凡的自己
——读《平凡的世界》有感
这是一片神秘的、不平凡的高原,坐落在中国的西北部,几千年来,它展现给世人的便是悠扬高亢的信天游、欢快的腰鼓秧歌、漫天的黄沙、独具特色的窑洞、人们的粗犷豪放以及它的贫穷。它是中国的红色革命圣地,在那块贫瘠的土地上,孕育了多少鲜为人知的故事,随着凛冽的西北风,飞翔,直至消散。
某一天,一位中年人独自来到了陕北的毛乌素沙地,他一个人,走走停停,仰望天际或俯身沉思,不一会儿,他走远了,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一连串脚印……风吹过,那串脚印也渐渐消失了,可阳光记得,沙子记得,他曾经来过。
路遥先生的小说多利用现实主义的手法写农村题材,描写农村和城市之间发生的人和事。他的《平凡的世界》算得上他的代表作了,也是他的遗世之作,1992年,在写完《平凡的世界》第三部后不久英年早逝。他出身农村,他的写作素材基本来自农村生活,他始终认定自己是农民的儿子,是农村味十足又带着些许城市味的农民,他始终以深深纠缠的故乡情结和生命的沉重感去感受生活,陕北大地已成为一个沉浮在他心里的永恒的诗意象征。
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是一部全景式地表现中国当代城乡社会生活的长篇小说,该书以中国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中期十年间为背景,通过复杂的矛盾纠葛,以孙少安和孙少平两兄弟为中心,刻画了当时社会各阶层众多普通人的形象;劳动与爱情、挫折与追求、痛苦与欢乐、日常生活与巨大社会冲突纷繁地交织在一起,深刻地展示了普通人在大时代历史进程中所走过的艰难曲折的道路。看完整本书,我的心情很是激动,除了那些熟悉的方言外,还有那吸引人的故事。
刚看这本书时,说实话,我是把它当作平时看的小说一样,以为心生爱情便一定会在一起,可当看到少安结婚时,我为润叶和少安之间的有缘无分感到难过,那时候觉得他们是很般配的,可是,天不遂人愿。后来,他们都遇到了或许是更好地、更适合的他或她,秀莲的平凡或者无知可以让少安感到自己的存在感,而不是像在看过润叶写给他的纸条,开心之后的犹豫与茫然,自己一个农村人,怎么配得上这个吃公家饭的人。在那个年代,吃了公家饭,和一个普通的农民,可是极不相配的,尤其是女方是公家饭的,而男方是农民,这从所谓的“阶级”上就违背了当时的所谓社会规则,所以,这份爱情,从开始便注定了不会长久,注定只能是个悲剧。可是润叶的执着,是我始料未及的,甚至因为她的固执,我一度不喜欢她,她太残忍,对那个爱她的李向前,结婚那么长时间,她不许他碰她。虽然父母百般劝他和她离婚,可向前从来不答应,因为他爱她,虽然现在互相折磨,或者说只对他是一种折磨,他也想让润叶属于他,尽管只是表面上的属于,他也不愿意放弃她,毕竟那是他深爱的人呐!结果在一次由于过于思念润叶,他在酒后昏昏沉沉的时候开车,导致出了严重的车祸,他的双腿被锯掉,成了残疾人,他觉得人生没有了希望,于是他想到了死,甚至想到了怎样去策划一场自杀,可在这个时候,润叶却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温暖了他,这是我觉得润叶做的特别好的一件事,其实作为一名知识分子,润叶是有自己独立的爱情观,虽然在徐老的安排下,她嫁给了李向前,但我觉得她那个时候是特别茫然的,首先,她没想到,由于她的关系,阻碍了二叔田福堂的仕途:其次,她的少安哥,已经从山西带来了媳妇,他已经结婚了,他们俩已经不可能了,就在这样的痛苦之下,她选择答应和李向前的婚礼,在冲动之下的婚姻,又怎会幸福,还好,润叶走出了曾令自己迷失的幼时爱情的漩涡,看到了向前哥对她的好,她获得了幸福,而向前,更是觉得是车祸让他们如此亲近。而少安,也随着政策的逐渐放宽,走上了自主创业的道路,他靠烧砖挣得好多钱,给父母新箍了几孔窑洞,使父母在村子里可以有尊严的活着。他的秀莲也在尽全力的帮助他,刚嫁过来丈夫创业的那几年,她真的都不像一个女人,整天像个男人一样干活,可她从不抱怨,在本书的结尾,在家里可以过上好的生活的时候,秀莲患了癌症,不知道她的命运会是怎样,在医疗水平那样差的年代,恐怕是很难活下来的,但我想,她会幸福的闭上眼睛,因为她爱的人都很幸福的活着。
孙少平是这部作品的又一位“男主角”,他和他的哥哥孙少安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是读过书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尽管高中毕业后他回到了农村,但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出去闯一闯,就算出去整天揽工也无悔,他的思想要比少安开阔很多,他不想一辈子就蜷缩在这个小山村里,他想走出大山,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看一看,他不想自己一辈子向父亲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他对自己命运的不屈服,是那个平凡的世界里一道亮丽的光,他的坚持,造就了他的不平凡。他的思想完全超越了现实的生活,他陷入了极端的矛盾之中,所以,他很痛苦,一方面,在和哥哥一家分家之后,家里的劳动力就只剩下年迈的父亲和自己,他得留在家里帮父亲打理家里田里的一切的,可另一方面,他又不甘心待在家里,他是真的想要出去闯荡一番,就算失败了,灰头灰脸的回到村子里,他也愿意,只为了却这份不甘心。他们兄弟两个人,代表当时农村农民和读书人之间的矛盾,由于他们思想的迥异,他们的追求也是不同的,他的哥哥追求安稳,或者说只是温饱问题,钱财方面的事,而他追求的则是更加丰富灿烂的精神世界,他从揽工汉到煤矿工人的身份流动中彰显了实现进城理想的种种努力与尝试,他喜欢看书,在从晓霞那儿借来书之后,他废寝忘食的读,似乎书中真有世人所说的“黄金屋”与“颜如玉”。便是这一来一往的借书,他和晓霞之间产生了美好纯洁的爱情,可是他的晓霞是大学生、是省报的记者,他一个揽工汉,又怎么配得上美丽善良的晓霞呢?他好像又陷入了他哥哥当年所担忧的事,不同的“阶级”,怎么能在一起呢!他的晓霞,是不平凡的,她的高地位、高学历和他低贱的身份都是极不相符的,但他也没有放弃。他静静的等着她,终于等到她来煤矿看他,她要和他一起进入那黑洞洞的地底下,感受他所受的苦。可最后,他的晓霞由于在洪水中救一个溺水的孩子,而被淹死,他难以相信,那时还来看他,对着他笑,摸他的脸,活生生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就没了呢!怎么会呢!到了他们“两年之约”的那天,他还是在那棵树下坐着,想着他们一起发生过的事,一直以来,晓霞就是他精神世界的领路人,点亮了他人生路途中一盏盏的灯。他看的书,几乎都是她借他的,是她,丰富了孙少平的精神世界,却在途中,猛然撤离了他的生活。我难以想象,孙少平那时是有多难过,有时候,出现在生活中的一些人、一些事,我们习惯了他们的存在,习惯了他们在我们身边嬉戏打闹,突然之间,他们永远的远离了我们,我想,我们是很难接受的,尽管他们在身边时我们并没有觉得他们有多重要,但一旦失去,都是难以弥补的空缺,难以言表的伤害,更何况是早已心心相印的两个人。那种失去,对他而言,已是毁灭性的打击。我想,他定会经常陷入恍惚,是不是这一切只是一个梦,是不是只要醒了,就没有人会离开,一切还是当初那样美好的样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不知下一句是只是未到伤心处啊!最后,他拒绝了金秀对他的求爱,首先,他还没从晓霞的死亡的伤痛中走出来,他还没有忘记那个相当于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女孩子,其次,他的脸,已经毁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照镜子,看清自己那张丑陋的脸,他又怎么可以让亲爱的秀整天面对着,最后,从小到大,他都是把金秀当妹妹看待的,一旦妹妹成为自己的媳妇,换任何人都是不习惯的。我不知道他最后的结局,或者说归宿是什么,是选择孤独终老,还是回到自己的双水村,随便找一个看起来顺眼的女子,过自己以前不甘心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日子。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心里,会始终有一个女子的窈窕的身影以及姣好的脸庞,会始终有一个不屈于现实的梦想,尽管,那梦想,遥远的看不见距离,但他始终不会放弃,他会一直坚持下去,在那个平凡的世界里,找到独属于自己的不平凡。因为,那才叫孙少平。
《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安对润叶、孙少平对晓霞的最初爱情表现上,经历各种波折而无法结合在一起,似乎痛苦的扭曲才会让人物更丰满,似乎只有悲剧才能表现出当时的社会现实。路遥将爱情的主题放在具体时代的背景里,通过城乡差距的表现,现实利益的冲突,使得纯真爱情变得不堪一击,从另一个侧面勾画出了时代更远阔的背景。
除了这几个主要人物,路遥老先生还在作品中将其他和他们相关联的人物也刻画的非常饱满,譬如说:金波,他是一个对朋友性格非常仗义、热心,情感非常丰富的人。高中时候,他帮孙少平出气,带人把顾养民打了一顿。毕业后,他在城里,每次少平找他,他都非常热心的做一洗脸盆的面条款待他,少平对这个好朋友也是很亲近的,心里有什么事,也都向他倾诉,然后兄弟俩抱头痛哭,他们的这种亲密关系,有时我觉得要比少平和少安真正的兄弟情还要深上几分,或者说,他们两者之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他和他哥哥之间,只是现实,只是一团乱的家庭,可他和金波之间,谈到的更多的是他精神方面需求或者无助,这种感情是一般人所无法比拟的。还有他与那个藏族姑娘的凄美的爱情故事,后来的他去找她了,可是却再也找不到当年放在心上的那个人了,但他坚持了一次自己的内心,对过去,便不能感到后悔,最多,只能遗憾。
其实,这部作品所描写的,不只有他们对生活、对爱情的态度,还有在那个年代,人们思想观念的转变,尽管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是那个年代全国的一个缩影,政策的改变,总是有人支持,有人反对,可任何政策,都是经过实践的证明之后,才知道正确与否。从公社合作化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再到改革开放,像田福堂、孙玉亭这一类人甚至是县上当官的都很难接受这个转变,自己手中的权力,突然之间,没有了。对于田福堂来说,村子里的人都不在把他当回事,这是最令他难受的事,他的病,更严重了,他觉得自己就应该是村子里的一把手,国家怎么会公布这种糊涂政策呢!他难以相信,难以接受这个现实。这是需要一个过程的,等到作品的最后,他也看清了形势,农村的发展趋势是阻挡不了的,并且还是好的发展,他只能顺应这个社会的发展。最后,他接受儿子娶了一个寡妇、女儿照顾一个残疾的事实,从村支书退了下来,安心当一个闲散老人,含饴弄孙。
在叙述事情的结构上,路遥运用了平叙的方法,即通常说的“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他通过叙述视角的不断交化全景式地再现生活,以达到人物形象更加丰满的艺术效果,特别是当故事呈复线发展的时候,运用平叙的手法追求时间完整性手法的超越更为明显,最为典型的就是双水村与县城两个平行发展的故事通过孙少平、田润叶等在城乡之间的位置变换有机结合为一个完整故事。他对多重组合性格人物形象的塑造,使得中国农民形象的内涵得以丰富和深刻,是他对中国农民形象刻画的重要贡献。
这部作品再现了上个世纪后期中国广大农村中农民的真实的生活、真实的追求,路遥用文学的方式将其展现了出来,平实的语言,巧妙的构思,值得我们学习。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是平凡的,是微不足道的,但我们应当努力,让自己变的不平凡,应当努力,让这个世界记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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