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花笑看那绿衣女子一幅虚脱无力的样子,道:“你呀,肯定吓坏了……你要是走不了,我抱你上马,可好?”
绿衣女子杏目盈盈,轻点着头。
陶花笑将绿衣女子抱起,才发现她是那样的娇小,他笑着说:“天气冷,你应该多穿一点,你这身子轻得像风都能吹得起。”
绿衣女子坚强的笑了起来,苍白的脸色也渐渐地有了血气。
陶花笑将绿衣女子抱上马,看到小龙还把头埋在雪里,踢了踢他屁股:“你怎样了?”
小龙用雪搓着脸,哭丧道:“大哥,我中毒了!我快死了。”
“那是辣椒粉,我都闻到了,你死不了的。……起来,让我看看。”
小龙抬起头来。陶花笑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的小龙满脸通红,两只眼睛肿得像灯笼,嘴唇肿得像大腊肠。
其他镖师一看到小龙的样子,笑的抱腹倒地。就连绿衣女子也笑得直颤抖。
陶花笑说:“你再用雪好好洗洗,之后记得要用布把头包住,怪吓人的。”
小龙马上又趴在雪地上,把头埋在了雪里。
陶花笑问绿衣女子是怎样遇上歹人?家住哪里?她皆不答。
一镖师问她是否是哑巴,她微微点头。
另一镖师走过来说:“镖头,匪人劫的是一批好酒。你看怎么办?”
“这种事以前我大爷是怎么办的?”陶花笑问。
“这种事大当家的也碰上过两回。一回是四车药材,运到镇上问清楚货主后,大当家叫人送了过去,货主给了三倍的镖银。另一次是上万两官银,运了五十里送还给官府。官府不但没给一文钱的赏银。还说丢了三百两硬要我们赔。还是京城里的人物说话,才没赔。”
陶花笑点头道:“我们带着这批物品和这位姑娘。到前方找到歇脚的地方再作商议。”
众镖师纷纷说好。
绿衣女子虚若无力,根本不能独骑一匹马,陶花笑与她共马而行,觉得怀抱着女子不妥,便让女子坐在后面,哪知那女子死死的抱着自己,好似不用力抱住就会掉下马一样。
小龙的“猪头”被丝绸包得像个粽子,嘴里一直在自言自语的说着:“江湖险恶、人心不古、无耻之徒、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众人走了半个来时辰,遇到一群人垂头丧气地坐在雪地上喝酒。他们个个都带着伤,想必是刚与人打斗过,再看到他们旁边那破裂的大酒缸。陶花笑心里明白,这些应该便是绿衣女子的同行人,于是驱马过去。
绿衣女子身子娇小,在陶花笑后面,那些人根本看不到,他们看着陶花笑过来,而后面分明是自己丢失的车辆物品时,纷纷拿起木棍刀剑,一幅同仇敌忾要拼命的样子。
陶花笑停住马,回头说:“姑娘要时再不出现,他们可就打过来了。”
绿衣女子这才从陶花笑身后探出头来,众人一见到那绿衣女子,纷纷欢叫起来:“秀美人,秀美人,秀美人回来了。”
“原来你叫秀美人。”陶花笑道。
秀美人泪眼盈盈望着陶花笑。陶花笑跳下马,伸手去扶她下来:“你要是感谢我呢,就请我们喝酒。”
秀美人轻点着头,顺着马背滑倒在陶花笑怀里。
那些酒贩朝着陶花笑磕头道谢。
陶花笑说:“酒跟这姑娘还给你们。不过,你们得请我们饱喝一顿,之后两不相欠。”
众镖师纷纷说好。
大伙就在雪地里,把吃的都拿了出来,又给陶花笑等人倒上酒。只有小龙怕人笑话,不敢揭头巾,呆呆的坐在一边,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江湖险恶,惨无人道、灭绝人性、天理难容、十恶不赦……”
“真是好酒!”众镖师喝过之后,纷纷叫好。
“这是我们寨子酿的秀米酒,好喝不上头,男女老少都能喝。京城里的那些王府官家最喜欢喝我们的酒呢。”酒贩李三宝得意的说,“既然恩人们喜欢,我们就留一坛。”
“别客气。”陶花笑道。
“你们别客气才对,要不是你们从恶人那里救下秀美人,我们这些人哪敢回寨子,怎么有脸去见乡亲父老。”李三宝真城地道。
陶花笑没再客气,他只是没想到后来酒贩们走时留下的那坛酒不是自以为的那种常见小坛,而是车上那一大坛。于是他与众镖师随身的酒壶都装满了,还剩大半坛,弃之可惜,带着走又是不小负担。陶花笑就说先喝个痛快再说。
小龙见那些酒贩走了,马上揭去头巾,在众人的笑声里,抱着酒壶躲到一边大喝狂喝。
正当众人喝得欢畅时,近五十人护送一辆马车经过眼前。
“大哥,那辆大马车,莫不是那天讨酒喝的那个?”小龙过来道。
陶花笑点头道:“这么豪华的车,应该不多。”
小龙看到有个人走了过来,马上用头巾包住头,看清来人,他摇头叹道:“真是那人!”
那人还是一身黄袍,走过来抱拳道:“又是你们!一回生,二回就熟了,朱某这厢有礼了。”
“原来是朱公子,幸会幸会,在下陶花笑。”陶花笑还礼道。
“在下又是来讨酒喝的。”这叫朱公子的黄袍少年道。
“今天你真是来对了。”小龙倒上一大碗,说,“来,是爷们,我俩一口干了。”
朱公子接过,对着大碗苦笑道。“这位小兄弟真是豪爽。”
小龙拉开头巾,露出腊肠嘴一口饮尽,之后碗口朝下,道:“你不会不够意思吧。”
朱公子只得引颈来饮,没想到两口下喉,又被呛到了,连连咳了起来。
陶花笑对着小龙道:“你呀,小小年纪别喝那么多。”
“我是好客而已,”小龙道,“再说这酒一点也不烈,是朱公子的酒量太差了。”
朱公子稍好之后也说:“不干这位兄弟的事,朱某本来就没什么酒量,只是这天寒地冻的,想喝点酒暖暖身。不想却出丑了,莫笑莫笑。”
“即是这样,我这边有一大坛,”陶花笑说,“我带着也不方便,你若想练练酒量,可以全拿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等下再叫人来取。”朱公子说,看着镖旗道:“原来少侠是大道镖局的镖师。这趟是送镖去哪里呀?”
“青阳!”
“那似乎要个十来日才到吧。”
“这种天气,应该要。”陶花笑道。
朱公子显然不胜酒量,脸很快红通通的,他摸着头道:“少侠一路多保重,我这就叫人来取酒。告辞。”
“好走。”陶花笑道。
看着朱公子踉跄着走回去,众镖师哄然而笑起来。
一镖师道:“这么不能饮酒的男人可不多见。”
另一镖师接过话:“这么俊的公子哥也少有。你看那皮肤,滑的反光呢。”
“毕竟是大户人家。保养的好。”一镖师道。
“我看呀,那人可能是大官大僚的来头,你看的穿着和言行举止。怎么都不像是平常人家。”
小龙听着镖师的闲聊,插嘴道:“帘姐姐说,她是女人。”
“这事你小孩子就不知道了,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都有点女子味。”
“这是何道理?”小龙问。
“有钱人家,丫头很多,就是说公子哥就是女人堆里长大的,自然带些胭脂味道。”
“你们没看到他脚上还带着铃铛呢。”小龙不服气的说。
“带铃铛能辟邪呢。”
“就是,这种人我们可是见得多了,上次我在顾主家看到过一个少爷,那真是比女人还女人,说话骂人都伸兰花指。”
众镖师纷纷点头认同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都有些娘娘腔这一道理。
小龙对着朱公子派来取酒的仆人问道:“刚才那位是你家主人?”
“正是我家主人。”朱家仆人道,语气并不友好。
“那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小龙道。
“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朱家仆人白了小龙一眼。
小龙再问:“那你们是哪里人?”
“我只是一下人,你想知道什么,可问我家主人。”朱家仆人取了两小壶酒,丢了一个元宝就走。
一群人对着个元宝直发呆。一镖师道:“妈呀,五十两的金元宝,太阔气了。”
“正五品一年的奉禄就被他这样一丢。看看是不是真的?”一镖师从雪地上捡起,张嘴就咬,道,“真的!”
陶花笑拿了过来,丢在了朱家仆人跟前,道:“对你家公子讲,算我请他的。”
朱家仆人也未多说话,捡起元宝走了。
众镖师无奈的看着陶花笑,只能傻眼,不敢说什么。
“大哥,你看那朱公子的马车掉头了。”小龙道。
“这么说,我跟他们要同行一程了。”陶花笑说完,看到众人吃喝得差不多了,就叫众人驾车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