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和革命的爱情一样、必须也只有失败才得以幸存。
他不停歇的摆弄着右腿下半截的假肢、试图卸下的心情可以从他不间断额头滴到地上的汗水看得到是那么的急切、汗水有节奏不急不慢的滴到干涸的地板上不久便被雨水侵蚀的地板吸收殆尽、那假肢和皮肤交合处略渐明显的红斑被他用手揉摸的已经略显肿状、我至始至终看着他、直到怀着急切心情的女子完事回来、他也未取下他的脚。他盯着女厕、目的性很强的期待、不一会儿、见那女子手不停的拍打着碎花裙的下摆、朝他走过来、这段距离里风几次吹起她轻舞的棉质裙、但每次都被女子强有力的按压下去。她走到男子身边、男子仰起头望着她、手按着已有淤青痕迹的腿、她慢慢的蹲下把那颗男子浑身解数也未拆下钢架上的螺丝拧下连并男子拆下的零散部件和他的腿一起放在推车上、随后便推着轮椅车一直向前走、直到消失在拐角处、这期间男子一直满脸欢惬的打着手语。
唱片店里传出来嗓子里好像卡了一口痰的爵士乐、我推开门进去、一股现代冷空气迎面吹进来、顿时、精神了很多、在这种天气里放着爵士乐、本身就让人昏昏欲睡。这时我才发现、那个见到我会不言一语的男人被一张陌生且冷清的脸替换掉了、也许、是冷空气吹久了、一脸的冷清也在情理之中。你想要犯罪吗?男人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瞥见唱片机上的黑胶唱片、嘴裂开般笑着、举着的短号一切定格在被针尖画着的圆盘上、what a wonderful world在初夏下午三点的午后循环着。那个一直跟我说会离开这里的人是南、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他是真的离开了、难道说他一直不忘记在我面前提到离开是为了让我适应、不至于他离开时恍然所失。瞬间而至的念头把我带到酒吧里面、下午三点钟、人们都在熟睡中、酒吧里寥寥无几的人错落的坐在每一个角落里、我看着南连续喝了好几杯烈性啤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惊讶于我的出现、我们经常出没于这种场所在每个无所事事的夜里。什么怎么回事、他连看都没看我、喝着杯中仅剩的啤酒。就这样间隔了几秒钟。老实说:女人终究还是女人、她们完完全全是理想主义的化身、可是这一点都不形而上学、对于她们这种无理取闹甚是无可奈何的行为你只能服从、更加疯狂的是她们还会踩着你继续前进并且吹着响亮的口号摇摆着鲜明的旗帜、等你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对她们这一系列行为作出任何不满的行为举动而发出哀叫时、她们又会一身正气的站出来呵斥你的无能、她们好像一直在等待你崩溃的那一刻、好让你对她们进行指手画脚、然后、她们再狠狠的羞辱你是怎么样的不可理喻、这种变态的行为终会增加你更多的自责、仿佛她们就是为此而生一样、嗓门大总是取胜。
就像他很少同月亮睡觉一样、他也很少同太阳一起起床、如此、不难看出他是多么薄情的汉子。
南的第一个妻子、患病死去连同他那还未谋面的儿子。而从他的话语中不难推断出这个女人一样也会渐变似的消失于我们的生活之中。回去的路上南收到一封信、他困惑与写信人想要表达的意思和如同夕阳下映射进来的影子般不小心拉长的生活。南也倒是回了一封信、内容无关紧要到未能收到再次回信。`
他一直以来都想要写作、困难于他总是恶性循环一般的折磨自己、并且、从此无法自拔、这种被他说来等同于自杀的事情、也随着他对写作的激情一般、消失殆尽。我惊讶于南做的一系列事件、他时不时的就会搞来一些书、沉浸在别人的罪恶里一直让他有种罪恶感。他乐于做这种事情、但这件事多少和南写作未果有某大的联系。我试图具体想说清楚南那死去的妻子、记忆这玩意潜意识的不靠谱、对死去的人保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而努力想要对死去的人一直保持新鲜的哀伤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模糊、甚至、分不清对这种情感于现状而言是停滞不前还是一成不变。
三月间我回到了小乡、在某种莫名而至的感觉下、一路上我一直以为是追忆感情的因素促使我踏上这趟路程、而、追忆这种事情大多是在路上实现和得以体现的。当我躺在小乡的满地油菜花而又不经意的滚到麦田里时、也就没有什么可追忆的了、它被我客气的挡在那段模糊的时光里、伴随着时光他们彼此相伴、互相模糊。
在这期间、南给我来了一封信、回去的班车已经是晚上九点的了、昏暗的淡黄色灯光充斥着整个车厢、行驶在突兀的公路上、坐在我前面只露半边脸的年轻女子怀中抱着的婴儿在女子干瘪的乳房上来回的磨蹭、女子的内衣随着震荡落下遮住了婴儿、坐在她旁边的是一头黑发里参杂着太多白发的中年男人、脸上和手上都有很深的皱纹和黑斑、纤瘦的骨头被一层老皮包裹着、他那双深深凹进去的眼睛倒是鲜活。他用右手掀开女子绿色内衣、用手挤压了几次干瘪的乳房、向上撩开裸露出的整个乳房像是悬挂物一般、婴儿在上面摇曳着。我醒来的时候、那女子已经下车不见了、她大概二十岁的样子。
南古怪的看着我、嘴里念叨着、我是私生子、我是私生子。他停止一直叩头般点击的头和不停敲击桌面的手指、这是他的一种习惯性行为、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我拿来桌子上溢出啤酒的啤酒杯、老实说、我真的是着实不喜欢这玩意、它最大的好处是利尿、连排泄出来的气味都是不一样的骚味、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一天不是伴随着这种气味、情绪高涨时还会从口里喷溅而出、相对于这种气味、我还是喜欢那种骚味。也许、是它的表达方式也未可知。我不太确定南是不是私生子、因为在整个小乡没有人不知道南的父亲就是私生子这件事、他们的缄口莫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是高度的一种默认和认可。南的父亲具体有几个妻子这件事、直到现在也是小乡人们搞不清楚的事件之一、另外两件事是:小乡总是会陆陆续续在间隔不长的时间里走进一些男人、那些全身家当都在身上、藏得极其隐秘、以至于把衣服撑破、明显的补丁和还未来得及补上的窟窿、让人一眼就看到了他们隐藏的难堪。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有秘密的人都气焰高昂的坐在大街上、走在每条隐晦的街道里。这些人都会在小乡停留几天、留下来的为小乡环境卫生作出着本能的奉献、那些继续走的和又来到的、始终都在路上。这两件小乡人都搞不清楚的事情唯一的连接点是南的父亲在某个女人的家里慌张落跑的路上、原本、应该带回家里面的女人、如今、他自己却是以这般情形出现、着实让整个小乡震惊。小乡人口并不是太多、它是在某场不言名的落魄战役里仅存下来的残渣逐渐建立起来的、而这个部族以及那场无人再提及的战役里留下来的人、多半是孤身一人、如若、他们还有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人存在、他也早就死在了这些亲人终身的奋斗里。而、南的父亲作为私生子当然是享尽各种优厚和优先的待遇、私生子这个标志也是他唯一活下来最好的证明。在小乡人们所公认和知道的南的父亲大概是娶过三个老婆、但是、娶这个字还不是太恰当、准确的说是和三个女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当然、第一个女人是他娶回来的、他还为此花费了作为男人的全部尊严。
我回小乡除了一些道不明感受的趋势、最重要的是回去看一下那个女人、那个一直在等待的女人、这个一辈子只做了这么一件事的女人、她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个男人成为一个男人。
半死不活的生活拖拖拉拉的进行着。
你知道你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嘛?谁没事整天想这种无聊事。你不是整天都在想些无聊的事。老实说:我告诉你、我知道我将怎么死去。躺在土里被臭虫一口一口的吃掉、不小心拽到头发、神经质的大声尖叫这可不行、一巴掌把他拍死在你脸上。那个时候怎么会有我、你就在我旁边、你想想我一个人躺在那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显得有点冷清。感情你想找个可以在一起聊得来的。好歹你在那里有时候我可以选择不和你说话啊。为什么这种时候不和我说话。我相信那个时间里我会着实的不想和你说话。得了、感情我是陪你去死的。也不是什么坏事啊、反正、早晚都要死的。你想啊、你不去死、在上面整天魂找不到身似的、还不如下来呢。算了、我还是回去上面吧。得了、我说、其实在哪都一样。南好像死掉了一样、在酒精的作用下、睡着了。我把钱放在酒吧台下面桌子上。原本打算找间旅舍让南住下、他住的地方着实的远、我又无意送他回去、也不愿让他睡在我家、我不只一次的体验到集体生活需要的不仅仅是忍耐力、只好掺着他路过每一家一夜夫妻的门外。我理解南现在的感受、可理解和体会从来都不是一回事。他和那死去的妻子从结婚到儿子腹死胎中、也仅仅七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