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儿,你让我知道人间值得!

那小孩儿,你是我的导演,我倾情出演了一次《目送》里的龙应台。

一、那小孩儿,有些故事不遥远。

在大叔看来,你前天还莫点点儿,像个小鸭子一样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笑的那个可爱呀,比大叔听过的所有的歌都好听。就连大叔最爱听的《策马奔腾》也比不过你。我以为你会永远都是那么大点儿。结果你倒好,就在昨天就长大了,还煞有介事的跑到大叔这指点江山来了。

你知不知道我为啥和你爸妈说我老了,要向这个世界投降了?不止是上几次送你上学,你给老夫留下你单薄和无情的背影。也因为,你前天下午鄙视我抽烟抽的凶,扬言说:“浪吧,你快四十了吧,是不没几年就四十了,这么抽下去,四十以后我就得管你!”我当时差点没从凳子上吓翻过去。这一句管我,好像我现在就在病床上,插着我特不喜欢的各种抢救管子,望着我曾经背着抱着的那小孩儿,闻着勺子里的粥,然后神色木讷地看着你绝望的表情。

当然,这些我都是不怕的。其实我想说:“大侄儿,要真在病床上,你喂大叔的时候,可别像当初我逗你那样,明明想把一小袋子的小零食都放你嘴巴里,可偏偏要举的高高,看你蹦蹦跳跳才够的着”。因为,那时候大叔一身管子,经不起这么玩儿啊,哈哈哈。

我教你的,就以后抱小婴孩儿的方法,你要记牢些,会用的上的。你也是左撇子,所以正确的方法是这样:右手手掌横着摊开,轻轻用力去托住小娃娃的脖子和小脑袋,左手顺着小娃娃的屁股,也托住腰,这样抱不会伤到小朋友的。可惜在你需要这么抱的时候,大叔不在家,探亲回来见你时候,你就会走路了。不过也好,那时候大叔也不会这个技巧,真要把你抱伤了,我想我会被很多人打的死去活来的吧。

那小孩儿,你那么喜欢李白,大叔骗你说他是酒精肝儿,其实那哥们儿是不是酒精肝儿,我真不知道。

二、那小孩儿,你是迎来送往的一座桥。

你爸在前几天训斥我了。他是我哥,你猜我服没服他?呃,这个,咱们爷俩向来无话不谈,这个被你爸训斥这事儿我没当你面说,所以至于我服没服,你懂的(此处保留你大叔我慷慨激昂的一万字造反发言)!

那天我强烈要求吃的两道菜,你妈妈做的真的特别特别好。是和你太姥姥做的一个火候一个味道的。我当时和你妈妈说:“嫂子,别的你做什么我不管,这两个一定要有!”然后,我就和你说我会做很多菜,尤其家传的菜也会很多。你说:“我不吃晚饭,减肥,就明天早上吧,你做。”我说:“我答应你晓娜姑姑的那道菜,欠了七年,七年啊大侄儿!你再等等!”

大叔还是打算留一手的,等你终于要远走高飞的时候,华丽丽的做一桌子家传菜,每一道,都要让你吃出咱们这支血脉家族的传承味道。然后找个机会,哪怕你不想学,也要强教给你,什么酱腊肉啊、猪耳豆啊、荞面条啊、羊油片儿啊、榆钱包啊……这个,大叔当然有私心,你说过,以后要是我去看你,你不是给我煮泡面,就是蛋炒饭,说实话,我气得睡不着(假的,一想到你说实在不会做就都别吃呗,就让我走,相比较一下,这两样可也行,然后就睡得很是香嘛)。

所以,大叔还是希望教你家传菜。几辈人的血脉传承,真的可以揉进在一道菜里,那里面有前人的烟火过往,也会添续后辈的乘风破浪。你,是过渡这前前后后的一座桥梁。

那小孩儿,你知不知道,“陌上人如玉”也可以形容你啊!

三、那小孩儿,须知,腹有诗书气自华。

尽管我已经向你们这一代投降了,也在你 崇拜李太白时,故意说那哥们儿其实酒精肝云云。可我真的忍不住要夸奖你:在挑选偶像这件事上,你做的真叫一个精准投放、无比漂亮!大叔在之前和你讨论李白时,故意打压你,我说:“张若虚‘孤篇压倒全唐诗’多么霸气?李白虽然浪漫,毕竟逍遥的太过狂放……”

说实话,后人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于我来理解,有李白大半的功劳。盛唐远去,能够在此一千多年后,浸润现代人诗情才情而又不失浪漫的,李白是当之无愧的。大叔那么说,仅仅是不希望我的侄儿,在没学来李白全部才情风骨的时候,先染上他的狂;在没感悟到李白旷达胸怀的时候,率先得到他的嚣张。我当然知道那叫嶙峋傲骨,可我不希望我的侄儿因此,被同龄人妒忌和中伤。

你如今已然长大,我也不再为此担心。大可去喜欢李白,也去喜欢王勃,去喜欢韩愈,也去喜欢苏东坡……满腹才华,是可以让你怀揣着无边的锦绣,如庄子一般行止间散落无尽逍遥的。

我在18年写给你的信中,和你商量先不要占用过多时间去读课外书,现在两年过去了,大叔把这句话收回——做个计划表,每天抽时间,去和这些历代的才子们做朋友,既读他们的作品,也去思索和找寻,如何同他们一样,做这个时代的朋友,胸怀大才,长济沧海!

那小孩儿,天地是座客过亭,且去高歌且踏青。

四、那小孩儿,你让我知道:人间值得!

你太姥姥在86岁时,带着对她所有孩子的疼爱、牵挂和眷恋,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大叔是她老人家最不懂事的那个混蛋孩子,可大叔知道,如果我们问她这辈子过的好不好,老人家一定会说:“很好,好就好在我的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这辈子很知足……”

我昨天和你丽姑姑、你晓娜姑姑通话。我向她们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对你们这些小朋友不再严厉。我说我其实心底里是那么欢喜你们,见到你们我就着迷,仿佛你们是我见过的最美景色,可我就是要让你们怕我,我就想着要是有一天你们倔强起来,我可以板着一张狰狞的黑脸,试图把你们纠正过来。其实大叔想错了,因为我小的时候,每当闯了祸,太姥姥就从来不训我骂我,每一次都很和蔼很慈祥的看着我,也不多说一句话,见我惹祸被打,总给我好吃的哄我。我反而知道自己真的错了,大叔就是这么一路做错事,一路被太姥姥疼着哄着过来的,直到再也没有太姥姥哄我了。

我和你商量着,让你替我告诉你弟弟妹妹们,让你这么说:“我大叔说了,以后再也不训你们了,他说他能改,就肯定能改……”然后你说的啥,你还记不记得了,大叔记得,你边学我说话,边摇着头,用尽了你小小年纪所能用到的所有不屑和无奈吧。我当时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先躲它一两个月的。

那小孩儿,感谢你才这么大,就懂得用你的方式,逗大叔开怀,让我升腾起无限的温暖,融化了你爸爸口中那个“一匹野马”的全部坚冰。那小孩儿,我的好孩子,大叔答应你戒烟,是真的戒,哪怕医生说烟毒太重,一下掐断怕得不好的病(就是肺癌吧),我也戒。就算那个小癌癌来了,我惧它吗?笑话!

我来世上一趟,遇见我侄儿,值得!这人间,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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