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引号的初恋
程月的初恋是在高一,那年她14岁,确切的说14岁零10个月,但如果说她早恋,那就大可不必。
八、九月份的水城,酷热未散,热带高压逼成的秋老虎一直游弋半空之中,未曾有退去之意,阳光仍就灼人。而在操场上打篮球的男生,不忍酷暑,只手脱掉了校服,路过的A女生认为其是在耍帅,对此不屑一顾,B女生,无意间瞟了瞟到了男生若隐若现的腹肌,春心暗自涌动。女孩们做完操,回到了教室,后背点滴汗水浸透了白色的校服,内衣的肩带原形毕露,座位后的两个男生看到此,彼此相视一笑。上课铃作响,班主任走进了教室,男孩们的笑立刻收紧至嘴角,并随手从桌角拿起一本书,表情故作严肃的翻阅着。
班主任敲了敲黑板,使喧闹的教室顷刻回归安静,老师宣布了推选课代表的情况,并说道,程月选为物理课代表。这是程月第一次担任课代表一职,从小学到初中,她一直羡慕可以收作业、送作业给老师的同学,而且在上课时段发考试卷子给大家,就感觉自己是老师一样,她为此沾沾自喜。并在脑袋里开始对自己的物理课代表生涯作了一番职业规划,不过这仅维持半年时间,就戛然而止。
那天下午,她主动去办公室拿了即将要发的作业本,刚开学,同学还没认清楚,就发作业,程月脑袋有点木,她兜兜转转,围着教室绕了好几圈,终于作业发了一半,她看了看下一本作业的名字,叫“涂逸”,九月的太阳光仍然强烈,照在光滑的软抄本上,名字愈发明亮,她很想知道谁是这个笔记本的主人,便大声的叫到“涂逸”的名字,一个男生招了招手,囔着“我,是我”,他就是涂逸,很高的大男孩,声音,面目,就如程月所想的一般,“逸定闲游九霄外”是她第一个所想到的句子,如果可以和他私奔到月球,青春也值当。
某一次月考结束,老师宣布成绩前十五名的学生可以选择自己的同桌,这句话让程月又欣喜又烦恼,她想与涂逸坐一起,但他不敢与涂逸坐一起,她想让涂逸知道她喜欢他,她也不敢让涂逸知道他喜欢他,更不敢让这个选同桌引起一阵流言蜚语,不过开心的是,这次换座位,涂逸阴差阳错的分配到程月前面,程月终于不用每天通过给涂逸抄物理作业而与他讲讲话了。
星期四的下午,由于是实验课,物理老师带领大家到实验室做物理实验,是用小车和打点计时器做的关于加速度的实验,一到实验室,涂逸便朝程月走过来,扬言“想与物理课代表做实验”,程月心里暗自窃喜,到物理老师却一直没有离开实验室,程月很是心烦,他想和涂逸有进一步互动,却又不想让老师误认为她已早恋,面对涂逸每次对他的近距离对话,程月总是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她自己也恨自己,恨自己太懦弱。由于班级每一周都会对全包四个大组进行位置调换,终于迎来了程月与涂逸的小组坐在中间,这一天程月期待已久,这一周,她每天都会买好橙味的何氏糖,每次都会给涂逸几颗,程月讨厌喝麒麟的纯净水,可是为了和涂逸一样,她每天都会买一瓶,涂逸爱听烟花易冷,程月听了一晚上,涂逸爱唱卢广仲的我爱你,程月便将这歌设为铃声,一个星期的短暂日子,并没有让他们关系更近一步。当同桌问起程月是否喜欢涂逸时,程月控制不住自己脸颊突然性的泛红,为了掩饰,她只好说天气太热,其实冬天怎么可能会热呢。当同桌问程月认为班上谁最帅,程月故意避开涂逸的名字说出答案,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涂逸到底听到没有。有一次课堂讨论,同桌与前面的同学说着什么秘密话,还偷偷瞟了一眼程月,第六感告诉她,此事与她有关,便质问同桌,同桌告诉程月,涂逸认为班上你的身材最好。程月赶紧否认,怎么可能,同桌望了望涂逸,说道“也许涂逸是因为喜欢你哟”
在高一文理分班时,大家都开始写同学录,程月拿着手上的同学录,望了望涂逸,她思虑很久,下课后,她涣散着看着涂逸所在的方向,离开了桌位,准备朝涂逸走去,有些许迟疑,又有些许坚定,上课铃突然作响,程月豁然的笑了笑,便回到了位置上。他们没有了交集。
第二节 寄托
上了大学的程月,总在幻想有那么一刻可以在街上与涂逸相遇。自从知道了涂逸是就读于体育学院,程月便不再乘地铁而是选择做公交,因为那个8路公交有一站就在体育学院。程月总是坐在巴士第二层,每当巴士在这一站停下,她总会探出脑袋,仔细学院周围,她也总在幻想,下一个上车的人,会是涂逸吗?如果是涂逸,该怎么打招呼,这一场景已经在程月心里演习了几百遍,不过一直没有得到用武之地。其实,这么多年来,程月知道她也许并没有那么喜欢涂逸了,对涂逸的强烈怀念只不过是填满自己空虚的内心,毕竟几年过去了,再也没有碰到让她怦然心动的人了。
那天晚上,程月做了一个梦,她梦见涂逸从他家的窗户沿上爬进她家与她密会,当她想亲吻涂逸的脸颊是,突然瞟见涂逸的肥肚子,便质问到“你的腹肌呢”,梦戛然而止,本因是美梦,却因为一个肥肚子变成了噩梦,程月每每想起便不寒而栗。当与同学聊起此事时,同学大笑不已而又疑惑的问程月,那你还喜欢她吗?程月也不知道,其实这么多年的执念,她只想问涂逸以前是否记得她,又是否喜欢她。世间本没有后悔药,但是涂逸也许能成为她的后悔药,让她不再为以前的那段岁月感到后悔与无奈,喜欢也好不爱也罢,她仅仅只想要一个答案。程月转过头看着老师在黑板上的板书,但是写的什么,程月怎么也看不懂,老师究竟在说什么,她怎么也听不清,连窗外的阳光都显得那么软弱无力。
每学期一度的期末考试袭来,程月已将那件事忘的干干净净,不过无聊空虚时,她还是会有意无意想到他的,至少证明程月没有谈过恋爱不等于她没有爱的人,毕竟她很早就情窦初开了。
第三节 重遇
星期六是程月最爱的一天,这一天刚好睡了懒觉,而下一天也不必为早起而烦恼。她一早就买好奶茶坐在街边的板凳上等AA。初春,微阳,图书,和风,还有一杯她爱喝的花果茶,她爱这个早上。
程月正在翻阅的书是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她已经看了三遍,不惧一切,追寻天命,没有比这个更吸引她的了。程月顺手拿起旁边的饮品,喝了一口,“咦”,程月惊呼,她看了看手上拿着的饮料,发现她的花果茶变成了咖啡。
“ 哦,那个是我的”,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那人话音刚落,程月便赶紧对不起,她的脸也刷一下,红的像个猴子屁股,
“哦,没事没事,你喝吧喝吧”,男生面露尴尬又微笑着对程月轻声说道。
“啊啊,真的很对不起,我再去帮你买一杯”,程月一边说着,一边半站着起来,放在腿上的图书顺势掉了下来。
“这本书你也在看”,男生捡起来来了书并说道。
“是的,已经看了好几遍了”
“是吗,我也看了好几遍”
“程月,程月”,AA在远处一边招手,一边大叫着程月
“欧,我朋友来了,我先过去一下,等下帮你买咖啡”
“不用了,我现在要走了,下次吧”
“下次?”,程月疑惑的问男生。
“嗯,那我也走了”
遇到这件事,如果是平常的程月早就会去像男生询问联系方式,以便更快的还给他一杯咖啡,但这次程月并没有向前去,她总觉得这次让事情平静的发展也许有不一样的结果。
“程月,刚才是谁啊”“我也不认得,一个怪人”“哪里怪”“全都怪”“啊!?为什么,为什么!快告诉我”“好,等你过生日告诉你,当你的礼物”,AA生气的打着程月,又继续祈求程月告诉她。
每次和AA一起逛完街,程月总会去一楼的果茶店买她最爱的果茶,但是在今天早晨误喝了那杯男生的咖啡之后,她意犹未尽,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的东西都好喝一些,程月特意跑到顶楼去买那杯咖啡。她快步走到顶楼,由于转弯太急,一个踉跄,不小心撞到了路人,“对不起,对不起”,“没事,没事”,声音很熟悉,程月再次看了一眼那人,是涂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