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恋梦中的感觉

1

    在经历了生死逃亡后,突然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让你依靠,所有的危机感在一瞬间化为安全感。心中,不再浮躁,只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简陋的工棚里,没有任何的摆设,仅有一张地铺。

    我静静地靠着泛潮的墙壁,感受着冰冷的水泥的温度。他坐在我的身边,静默无语。

    他,不是别人,是我的笔友,从重庆到浙江来打工。意外的相遇,让我们惊喜万分,但也隐含着几分忧愁。

    “辉,你有没有见到琳?”我看着坐在地铺另一头的女孩,突然想起了琳——她是一个三峡移民,是她让我认识了辉——也就是她的表哥。

    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女孩闻声抬起了头,一张熟悉的脸庞充满了我的脑海。真的是琳!

    琳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我紧紧地拥着她,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我静静地感受着她的气息,轻柔地道:“琳,我好想你!我以为初中分别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但是,我真的很没用!这回我是来避难的,我在外面惹了点事。”琳没有抬头,只是身体轻轻地颤了下。“你出什么事了?”她轻声问。

    “没什么……我想以后你就会知道的。”我绕开了对上了辉深沉的眸子……

    2

    公交车站。

    “喂,你看,是民!你的校友!要不要去打个招呼?”琳兴奋地叫嚷着。我赶紧将她拉到站牌后面,“你疯了!我现在是在逃难!你这么招摇!”

    我低声叱骂,琳的眼眶盈满了泪水,不一会儿就顺着脸颊飞快地滑了下来,落在我的手背上,灼痛了我的心。我缓缓地把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琳的发,也吹散了我的。

    3

    我虽然有一张存折在身上,但是里面的钱却不能动。所以,这些天的开销完全是琳和辉给我出的。

    今天,他们十几个人要出去赚外快。我也跟着去了——我不能白吃白喝他们的——他们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而且,这么多人在一起不容易被认出来。

    坐在一辆工地破车上,一路颠簸着,把我的肠何胃都绞到一块儿了!

    过了好久,车子停在了一条大河沟旁,其他人纷纷从车上跳了下去,我晕车晕得厉害就没下车。

    “坐好了!过河喽!”辉大吼一声。

    “什么!”我正晕晕乎乎的,辉一下把车倒到了河沟附近的一个小高坡上,拉足马力。“你在干什么!”我一下子清醒了,连忙吼道。

    “过河,坐好了!”辉淡淡的一句话,竟然让我安心了。所有的景物在眼前一闪而过,然后,一阵剧烈的震动,接着,一声狂吼震得我耳朵生疼。

    “你这小子!每次都这样!快下车,就差你们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脸探进了驾驶室里。

    我和辉赶紧下车,看到的却是灵堂。先前的那十几个人都毕恭毕敬地站立在灵柩旁,披麻戴孝的。正当我惊愕时,一个老伯拿着麻衣素绳给我,我就糊里糊涂地穿上了,然后又稀里糊涂地回到了工棚。

    “又是50块钱!太好了!要是多几次就好了!咳,这是你的钱”工头把50块钱给了我,我麻木地接过来,放在琳的手上,然后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4

    夜半,我悄悄地睁开眼睛,月光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户洒进来,照在每一个人熟睡的脸上。琳缩在我的怀里,辉在我的另一边。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竟有些许沧桑。为了生计,他离开了学校,带着我的琳,在这片热土上播撒着他的希望,为他的梦想打拼。我呢?我在干什么?在逃亡的途中,我拿什么去保护琳?

    我转过身,拥紧了琳,“给我一个星期,我会决定好的!”

    现在,我拥有琳和辉就好了——哪怕是短暂的。

    七天,真的很快。时间就在琳的欢笑声中溜走,就在我对辉的留恋中消逝。

    最后一天,我避开辉,拉着琳到了工棚里,把那本存折交给了琳,“你的生日就是密码。你好了,除了辉哥,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看到了,知道吗?”我谨慎地交待着。

    随后,我借口去菜场买菜,登上了开往云南的火车。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在月台上看见了辉,还有娇小的琳。

    我冲下了火车,把琳紧紧地抱在怀里。

    “姐,你真的要走吗?”琳早已轻啜了起来。

    “姐?”辉疑惑地望着我,“你是女的?是琳的姐姐?”我对他点点头。

    “别哭。琳要自己学者长大。姐姐不在了,还有辉哥呢!以后让辉哥给你找个好人家,让姐姐好安心!乖,姐姐会没事的!”

    “辉哥,妹妹就拜托你了!我不让琳告诉你我的身份,是不想给你惹麻烦,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为什么要瞒着我?让我错过了……”辉越说越低声,我和琳都没听仔细,只听见火车的催促声。

    辉和我告别,拥抱着说再见。一声汽笛长鸣,惊醒了一切……

    5

    睁开眼睛,东方已见白,梦境也随之消失了,但那拥抱,依旧真切,依旧温暖。

    不知何年才能再相见!希望再入梦中与他们相遇,只是,梦醒了,再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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