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匈奴,想写自己的外婆,那个在三张病危通知书面前,依然坚强活下来的女人。
小时候,爸妈因为要工作,我在外婆家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记得那时候上幼儿园,每次走到门口,特别不想去,外婆都会拿出2毛钱,买雪糕给我吃。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每次到幼儿园门口,都会指指外婆的口袋。现在才明白,当时的行为,正印证着一件事:当一个人开始对你好了,慢慢的,你会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应当。
还记得,某个夏季的傍晚,即将打雷,看到一家人在忙着收玉米,忙的热火朝天,我竟然被这种氛围带动了,开始撒欢,跑到邻居家去追狗,结果回头一不小心撞上了墙角,鲜血直流。后来虽然伤治好了,但额头却留下了一个消不去的伤疤,每次外婆看到这个疤,都开始自责,为什么当初没有照顾好我。
一件件的小事,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我的童年,都是被幸福包围着长大。
我在一天天长大,外婆也在一天天老去,终于有一天,她倒下了。
那次住院,检查结果是肿瘤。虽然是良性的,但是肿瘤长大随时有可能压迫到胸腔,危及生命。外婆身体不好,如果手术,有很大的风险,可能倒在手术台上。医生下了一张病危通知书,让家人做好准备。舅舅的手颤抖到不敢签,最终是我妈一笔一划的签下,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医生救救我外婆。当时电话这头的我,听到这个消息,实在不能接受,一个任劳任怨的外婆,一个我们在外面打拼,时时牵挂我们的外婆,就这样倒下。
最终,她挺过来了。后来,因为操劳过度,外婆又住院两次,每一次,医生都要家属签下那张病危通知书。然而,每一次,她都挺过来了。
后来,我问外婆,是什么原因,让他一次次从手术台上挺过来的。她说,我还要照顾你舅舅舅妈,他们还在上班,我走了,他们怎么办;你和你妹(表妹,舅舅舅妈的女儿)还没有结婚,我要等着看到你们结婚生娃,才能闭眼。
现在的外婆,身体孱弱,24小时,有70%的时间,都需要躺着度过。但他依然坚持为舅舅舅妈做着一日三餐,然后躺在躺椅上,看着他们吃完,或许,这也是外婆的一点小小的幸福吧。
那次回家,我做了个决定,接外婆来我家住,让外婆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女婿和外孙,都过得很好。看着外婆坐在车后,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外婆接我上下学的场景,内心忍不住的澎湃激动:这一次,换我带你回家。
就在前不久,外婆找到我妈,从她枕头下面已经泛黄的书里,掏出1000块钱,说:我不知道将来还能活多久,还能不能坚持到孩子结婚的那一天。如果到婚礼那天我不在了,帮我把这1000块钱交给他。
外婆没有收入来源,天知道这笔钱,是外婆花了多久才攒下来的。
这句话,字字都有千斤重。
我妈选择了收下,她说,这是外婆最想看到的结果。
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的世界里全是我们;而我们的世界,很少有他们。
不像80、90后的我们,一身放荡不羁爱自由,想要探索诗和远方,老一辈父母和长辈,他们的世界里,只有我们。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多给他们一些陪伴。
社会的发展速度之快,让他们面对互联网措手不及。多一点耐心,告诉他们,微信怎么用,怎么发语音,怎么看朋友圈,容忍他们的每天转发的伪科学和浓浓的鸡汤;在有空的时间里,多陪他们唠唠嗑,听他们讲讲过去的故事;在他们想知道我们情况的时候,多说几句今晚吃的什么,又和哪个同事一起在喝咖啡。让他们早就没有自我的老年生活,多一点期待。
想起龙应台先生的一句话:“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的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