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再次重复昨夜就听过的滴答滴答声,这样的重复已经在这漫无边际的阴天里反复上演了一月有余了,就和生命中很多频繁反复的日子一样,难受却不至于痛苦。
尽管阴雨绵绵下诞生过那么多令人神往的诗情画意,可依然难以掩盖我对它的厌烦之意,尤其在一天天的反复中,这份烦意于我只有增添无半点衰减。
在湿漉漉的环境中,头顶上好似被什么厚重的东西压迫着一样,可伸手去触摸时,才发现尽是头发,并不存在什么重物。只是这种感觉并不会因为物理上的确认而得到缓解,反而新生出一种不可捉摸的惶恐。越是神秘不可知的东西越令人恐怖,尤其是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在头顶上依旧那么地明显。
夜晚,一个人听着雨声也能到凌晨两三点,中间什么事情都不干,誓要把个人的睡着点与天意规定的雨停点比较出个先后顺序来,好证明天意也是可以拿来揣测的。可往往都是失兴后沉沉睡去,再次被滴答的雨声叫醒,方如梦初醒,天意岂是凡人可违,凡人只须在平凡中作乐。古人是苦中作乐,新时代这苦应该换个时髦的词汇,改为平凡,我认为是不错的。毕竟再过两年,连贫困都人为地消失了,怎么会有苦呢,大家都是幸福的!
公交车窗外阴沉沉的,公交车内的空调把气温提的高高的,巨大的温差竟让在阴雨天的常带的雨伞的伞柄上发着高烧,一摸却也吓了一跳,身体在温差如此大的环境中常常不知所措,只能偶尔对着鼻子,喉咙,额头发发牢骚,顺带在商店里的购物清单上写下了纸巾多少。还不止这些,公交车内窗上蒙上厚厚的水汽,这水汽慢慢汇聚成水滴,缓缓滑落,在玻璃上留下哭过的泪痕,只是这种泪中没有一丝咸味,所以也无法趋尽心头的酸甜苦辣。
人被驱使的公交甩来甩去,身体无法自主,像在空中被荡来荡去秋千,只是秋千上的人在恣意欢笑,尽情舒展身姿,而公交上的人面无表情,只能拉着垂下的钩子保持着看起来体面的身姿,更别说尽情舒展了。有些幸福只会在特定的时刻才有,错过了便是永别。
看着那一堆堆的数据,五颜六色的图表,手边浩瀚卷帙,乱飞的信息,流水线的邮件,一层层拨开我还停留在公交车上恍惚的心,此刻工作已在脑中立刻被打上烙印,手中演算着数据,眼睛盯着趋势图,翻阅纸的声响,等把全部的黑色邮件变为灰色时,便闻到了饭香,这饭香却也没有真正的气味,只是在特定时间点头脑发出的特定幻觉。等到真正开吃时,也只是囫囵吞枣,还没好好体会个中滋味便又投入到反复之中。这就是我们出卖自由而换取报酬的日常,你看,也大多数是平常。
曾以为的山高水长,等到看尽繁华后,身处其中时,便也觉得不过是平凡,而大多数的我们可能只是在平凡的前提下寻找其中的不平凡,以满足自我的精神需要,在这阴日雨中,或悲或欢地度过安静且平凡的一天。
这正是需要新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