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盘旋了大半天,午饭时分,小雪沫子就在空中打起了旋儿。
婆婆说,这样的雪能下大。果然,没到一个钟点儿,雪片大了,密了起来。
打开窗户,小区里的路面已经白了。然而心是平静的。
对于雪,已经没有了年少时的欣喜与青春时期的缠绵。
孩提时,盼望着下雪。因为下雪就代表要过年了,过年了,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啊喝啊唱呀笑啊,热闹得让我小小的心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少年时代的女孩,悲春伤秋,一片落叶都能忧伤出无限的情怀,要是洁白的雪来了,那份甜蜜犹如初见情人的悸动,整个心房都是缠绵的温柔。恨不得能睡到雪的怀抱中去。
现在,雪来了。已然没有了那溢于言表的激动,更多了分沉淀的宁静。心里对雪还是喜爱的,只是没有了年轻时的那份热烈,多了一份像对老友归来的从容。
面对时,最自然的是嘴角的微笑。
年少时,总是希望雪来了就别走。漫天遍野下他个一人深厚,那样就可以在雪里造雪屋,在雪屋里围炉烤火,把酒夜谈,时而在炉中扒出一块烤红薯,吃个嘴角乌黑,满口香软。
少女的心细腻又敏感。雪,染白了整个世界,容不得路人肮脏的脚去亵渎。每每看到洁白的路被践踏的黑水横流,如同面对纯真的少女被野汉玷污般愤怒又痛心。
过了三十岁以后,心态淡然很多,对于雪的造访,如面对春天花开,夏日骄阳一般理智寻常。
不过细想,对于雪的感情,还是特殊的。如同多年后遇到初恋那样,仍是与其他不同。
这份不同,是年少时寄存于内心的情怀。与初恋对象倒没有多大关系了。
即使雪悄悄地来,匆匆地走。是被珍藏还是被路人践踏都不会去年少那般大动肝肠了。
今年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我站立窗前,祭奠了我死去的青春。我在雪地里堆了个羞涩娇俏的雪人,她戴着我青春时期的红线帽,安静地笑。
第一场雪走了,雪地里安静笑着的雪人也走了,留下来一个红线帽,我的青春也走了。
她在今年尤其留恋人间,没隔多久,她又来了。
雪是不能常来的。美好的东西多了,就不会好好珍惜。
我在她第一次来时,已经祭奠了青春。但凡需要祭奠的东西,伤情,一年最多一次足矣。
她第二次来了,我有点视若无睹,故意的无视,心里却生气,在意。她为什么永远都可以这样洁白无瑕,圣洁如我一去不回青春?
我窝在被窝里,任她在外面孤寂地飘舞,掩盖人世间的一切真善美,假恶丑。掩埋我逝去多年的纯真敏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