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遇见

2018年2月28日  星期三    天气 雨

午觉起来,房间依旧暗而安静,只有窗帘外的雨固执又努力地发出稀拉单调的声音。

无事可做。其实是无事想做。我睁眼躺在被窝里跟雨较量:是它下得久还是我躺得久。大概还没有十分钟吧,我就跳下床来,拿起手机,结束了这场无聊的比赛。雨看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

微信打开又关,打开又关,期待消息一栏出现个红点。然后把手机里各个软件都打开一遍,然后关掉。雨声断断续续,像呜咽,悠悠地飘散。屋里,一种低沉沉的压抑感四下袭来,让人不自觉的打个寒颤。这样的雨天,要怎么打发掉?还是出去吧?

我很少出门的——即使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而现在,在这个阴雨绵绵的下午,我却要外出。我背上布挎包,在里面装上零钱、纸巾和折叠伞。莫名的兴奋感油然而生,感觉像是要探险还是怎样。

我走上街去,把自己暴露在雨里。雨并不大,酥酥润润的——到底是快春天了啊。飘到脸上的雨清润而柔软 ,像小小的吻。我突然感到这茫茫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变得温柔起来了。

虽然是下午,但是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我一人独享着奇妙雨天的快感,兀自发呆。走了一会儿,鞋子因为踩水塘而湿了,干脆就在路边花店前的一个石凳上坐下来。

花店的老板娘是一个老阿姨,在慢悠悠地修剪玫瑰。她看见我来,笑着说:''小妹,今天来买百合还是买姜花呀?''我摇摇头:''什么也不买,我就坐一会儿。''阿姨又笑笑,搬出两盆茉莉放到门口。

马路对面的车站里的长椅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孩,短发白衣,正低头看书 。路并不宽,我可以看到他黑色运动裤的裤脚已经湿嗒嗒的了,放在脚边的折叠伞也淌着水。男孩啊,你从哪里来呀?走了很久了吧!他的手肘撑在膝盖上,前额又撑在手掌上,几缕头发从指隙间露出,又被食指一圈一圈地绕着。他微微皱眉。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内容,让你如此深思呢?能不能告诉我呀?

猝不及防地,他突然抬起头 。隔着纱样的雨帘,我们的眼神就这样交汇了,他看到的怕是一个头发湿湿,傻傻呆呆的女孩吧?他又会怎么想呢?他会不会想跟我交朋友呢?但是他又把头低下了,把刚刚送给我的视线归还给书本。这时想起诗经里的一句:''有美人兮,在水一 方。''却感觉用在这里不太对。

有一盆茉莉的细枝上挤着两朵雪白的茉莉花。 这花怎么会在这时候开呢 ?我想向老板娘买了这支开花的茉莉,冒着雨,走到路对面去,把花送到到那个男孩的手里 ,然后走开。我又突然间为自己的这个小计划激动起来。这时候一辆墨绿色的大巴开过来,几乎挡住了整个车站,也挡住了男孩。大巴开走,对面只剩下一条空荡荡的长椅。

雨悄悄地停了,蓝天总算在云里挤出了一个位置,急忙撒下金光来。于是积水的马路就像湖面一样闪着光。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路过一个女孩,仰着头拍天空。雨天算是完了。太阳烘烤着大地、空气以及我。雨水开始蒸发,暖烘烘的。我在雨里遇见的一切也随之消失了。

而那个男孩在我生命里的一个雨天路过,像所有其他我认识的人一样,都是我人生列车里的过客,不知从哪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哪去了。

我想,下一个雨天还会是我自己一个人过吗?我要了那一支茉莉。阿姨剪下来给我,坚持不要钱。

我走在明亮温暖的路上,手里拿着一支新鲜的茉莉,脚步渐渐轻快起来。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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