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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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朋友家玩,不经意瞥见她的书架上赫然摆着一本《三毛精品集》。前段时间写文章,想引用一段三毛所写的故事,可怎么也无法完整叙述,上当当搜三毛的电子书,居然也不出所料地落空了。当当阅读最吊诡的地方是,很多名家的书都木有电子档的。

琼瑶的木有,金庸的木有,张小娴的木有,张爱玲的木有,卢小姐的也木有……

打开当当导读,感觉和打开微信订阅号没啥两样,浩如烟海的鸡汤,星罗棋布的干货……

现代人的精神是有多疲软,才需要被这样每日灌鸡汤、喂干货。

啥也别说了,三毛,跟我回家吧。

初识三毛,是一年春节的深夜。那个冬天并不冷,正月十五还没过,窗外居然传来此起彼伏、七上八下的几声蛙鸣。

盖棉被又热,不盖又冷,翻来覆去无法安眠。用李清照的“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来形容当晚的状况,再恰当不过。

与其这样耗上一个假日的夜晚与周公博弈,还不如爬起来看一本书。

看什么书好呢?挑来拣去,除了那本被姐保护得好好的三毛,似乎没啥书可看了。

可是,我不喜欢三毛,不管姐怎样说她好,我还是不喜欢。因为听说她是自杀死的。自杀的人,太不勇敢,太不孝了。孔子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如此任性地一死了之,自己是痛快了,但双亲呢?他们需要用多少时间才能走出丧女之痛?

书的封面是一张三毛梳着发髻的黑白照。除了眼线描得黑黑的,脸的其他地方都特别苍白,看起来就像一个从清朝末年穿越过来的女人,配合她自杀的身世,感觉颇为吓人。算了,还是不看了。

再睡下去,仍是无法安眠。复爬起来,打开了三毛。看看吧,说不定她可以催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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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三毛不是一个合格的催眠师,却是一个成功的导梦者。起初我只是随意的翻翻,不经意间就被她的文字摄到了她所创造的梦里,跟着她哭,随着笑,陪着她乐,围着她疯,担着她的痛。

如果单看三毛的前半生,你根本无法把自杀和这个女子联系在一起。

三毛是一个有趣而热爱生活的女子,即使在沙漠中,她也能让日子开出满树繁花来。

刚到撒哈拉的时候,他们的生活环境非常恶劣。所谓的家,就是一间没有床、没有沙发、没有任何家电,天花板还有一个大洞的房子。沙漠的昼夜温差特别大,房子白天热得像烤箱,晚上冷风却呼呼地从房顶上的洞中源源不断地灌进来,把躺在帆布上的三毛和荷西,冻得瑟瑟发抖。

就算心理准备做得再足,三毛大约也没预料到沙漠的生活环境会恶劣成这个样子。换成别人,可能早就一张机票打道回府了。

可三毛没有,她开始一步步一心一意地改造起这个自己选择的家来。

三毛去镇上很大的一家材料店买材料,发现店家外边有很多废弃的大木箱。于是她要了五个,然后和荷西两人动手,把它们改造成了桌子、书架、衣柜和沙发。尽管后来才知道这五个木箱,其实是当地人做的棺材,他们也嘿嘿一笑,心无挂碍地接受了。

从沙漠里捡来的小乌龟和小贝壳化石,成了他们书架上最天然去雕饰的艺术品;牧民们丢弃的羊皮,三毛捡回来洗干净,往汽车轮胎上一盖,成了一张舒服的单人沙发。

没有花草怎么办?荷西和朋友深夜翻进了总督府里,做了一回采花大盗,冒死拔来几棵花草,种在了他们沙漠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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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这世上,也只有荷西才会如此乐此不疲地陪着三毛疯。

三毛说要去撒哈拉沙漠,他二话不说,先跑去沙漠讨了一份工作,找好房子,为三毛安下了一个“家”;知道三毛喜欢稀奇古怪东西,他在酷热的沙漠上细寻慢觅,捡回了一副骆驼的头骨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三毛。

当然,如若荷西本来是一个呆板严谨的人,就算他再努力讨好,也跟不上三毛脚随心动、指哪打哪的步调和速度。

实际上荷西也非常有趣,他虽不如三毛那样风风火火,敢爱敢恨,却也天真烂漫,正义慷慨。

三毛在《塑胶儿童》里说,和荷西结婚后,和所有夫妻一样,他们之间的谈话基本成了是非题,简单而无趣。

“今天去了银行吗?”“是。”

但要逗荷西玩,只需要掌握两句话。第一句:“荷西,你们在军队的时候,每天吃多少顿饭?”

只要用这么奇怪的一句问话,那人就上钩了。姜太公笑咪咪的坐在床边,看

这条上当的鱼,突然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立正,稍息,敬礼,吹号,神情恍惚,眼睛发绿。军营中的回忆使一个普通的丈夫突然在太太面前吹成了英雄好汉,这光辉的时刻永远不会退去,除非做太太的听得太辛苦了,大喝一声——“好啦!”这才悠然而止。

他们是最平凡的夫妻,也是最知心的朋友。沙漠相对封闭而又陌生的环境,给了他们更多独处的机会。撒哈拉战争的爆发、为寻找小乌龟化石而身陷泥淖还差点被人污辱的种种经历和磨难,让三毛和荷西更迅速而无缝地融入了彼此的生命。缺少任何一方,他们的生命也就不再完整。

对于一生都在并尽全力地去追求爱的三毛来说,有什么能比失去自己心爱的丈夫、知己、挚友,更让人绝望呢?

所以她以自杀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难解了。

写了这么多,才发现自己词不达意,甚至无法将荷西和三毛十分之一的感情完整地表达出来。我想,这不仅是文笔问题,更重要的是,三毛已经离开我好久了。

算了,还是从头再看一遍。

对了,我的台灯也好久用用过了。何不趁这样的夜晚,拿出来,顺便体味一下逝去的旧时光?

打开台灯看书,也如同烛光晚餐,感觉一切都慢了下来。微弱的灯光把你和书都圈在一个世界里。这个世界很小,小得只有你一个人,灯光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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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盏台灯似乎也让我穿越回十多年前家里的那书房。窗外星光点点,蛙声片片,一切待长大去见证的未来还是如此的令人憧憬。

生活有很多种,为了获得世俗的成功,我们往往丢掉自己,努力活在别人的眼里,而三毛却一直率性地活在自己的心上,这或许就是她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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