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不将就(七)

我看见你

你张罗着一大桌子的饭菜 ,里里外外都是你忙碌的身影和爽朗的笑声。你虽为家庭最小的女孩,多年来却主动为家族付出和操劳,在爸爸眼里你永远是最棒、最宠的小女儿,在你心里爸爸永远是最高大、最担当的男人。爸爸虽然有五个孩子,你知道最懂爸爸的只有你。为了让爸爸欢心,我看见,你尽了女儿的孝顺,也不自觉地承担了已去世的妈妈的全部甚至更多的责任。

她是家里长女,妈妈身体不好,从小她就洗衣做饭,代替母亲为家庭、为父亲承担大量家务,老大的责任和付出烙进她的血液。逢年过节、迎来送往是她张罗打点,父母搬家、姊妹开店是她忙里忙外,母亲住院、父亲病重是她请假照顾,家里红白喜事,娶妻生子是她出面操持。我看见,8岁那年她面对一大盆脏衣服心里好难过,但懂事的她心疼爸爸,默默把衣服洗完。我看见,结婚那年,她以为终于摆脱家里老大的责任,可三天回门忍不住又开始洗洗涮涮。我看见,家里事无巨细都是父亲和她出面,甚至她独自出面,她因为母亲一向身体不好而替代了母亲的责任。我看见,她每天不停地洗、不停地擦,各种忙碌、强迫,仿佛在平复心底多年的委屈、愤怒。我看见,年近五十依然偏爱披肩长发、蕾丝边的她内心对做一回小女孩的渴望。

他是家中独子,中年得子的父母一直以他为傲,从小对他百般疼爱,也寄予更多厚望。长大后他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职业,父母寻死觅活让他考公务员,他准备和心仪的女友结婚,父母坚决不同意,他是个孝顺善良的孩子,终归都遂顺了父母的意愿。我看见,多年后的他放弃各种机会,不允许自已拥有更优越的生活。我看见,他广交朋友不过是摆脱小时候没有兄弟独自成长的孤单。我看见,他回避和无力背后是父母满满的焦虑和担心。我看见,他骨子里对女性的轻视缘自对姐姐们的愤怒和不满。

我看见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群人。互相追随,也互相背弃,互相帮助,也互相伤害,相亲相爱,也相杀相生。

我看见了一个老母亲的叹气中有对这个世界的嫌弃。

我看见一个老父亲的敷衍中那些无法面对的冲突。

我看见了强大背后的虚弱,自律背后的控制,热心背后的强迫,攻击背后的忽视……

我看见,每个人都错得那么离谱,每个人也活得那么独一无二。

我看见每个人,只是为了更多的看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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