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转瞬即逝,一眨眼来到了我的五十岁,我想象中的风花雪月却是生活中的鸡零狗碎。
房贷、车贷、娶媳妇、伺候老人,生活岂止三座大山,它像孙悟空的紧箍咒紧紧地咒在我的头上。
每天挣得一星一点不够塞牙缝的,而花钱却像流水,有时我都纳闷了,那些和我年龄相仿的,她们每天不工作,只在家里做做家务,下午就端着一支杯子悠哉悠哉地去打麻将了,反观她的老公也没挣多少钱,可我不知道她的闲庭散步哪来的勇气?我怎么每天都在焦虑,也许别人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唯有我生来命苦,今生是来还债的。
我出生在没有任何背景的家庭里,从我记事起,家里除了一点农田,每到冬天农闲的时候,父母就操起了旧业——做豆腐。而这项手艺母亲说是远方的一个爷爷看着我们家穷传授给母亲的。
于是每到冬天我们全家就有了第二职业。
很小的时候我跟姐姐就承包了磨豆子,烧火,浇千张,压豆干,翻豆腐的绝活。
那时全部都是手工,一开始磨豆腐需要三到两个人,两个人在上边推,一个人在底下添豆子,后来发展到一个人围着一个大磨推豆子,这样解放了两个人。
一个人忙着去烧火,筛豆浆,只有一个秘密是母亲的独家秘方——点卤。那是整个做豆腐的灵魂。也是爷爷传给母亲的独家武器。
第二天一早,父亲负责卖豆腐,天不亮,父亲就挑着担子,拨着拨浪鼓走街串巷,一般都在中午十一点或是十二点的样子就能回来了,那是我们最兴奋的时刻。
我们每天盼望着父亲能早点回来,在父亲的担子里,总有农户的瓜果李枣,花生、糖果。最多换来的是黄豆。一些农户想吃豆腐又没有钱就从家里拿来一斤黄豆来置换父亲的三斤豆腐。
父亲每天将他的豆腐卖的一干二净,这给了我们无穷的力量。卖了豆腐,就有糖吃,或是零星的一点零花钱,橡皮、小刀、本子、文具盒应有竟有。
可我跟姐姐很想要一双自己的胶鞋。这在那时可是一笔巨款。
父亲说买,母亲不让,人家的孩子下雨了都是赤着脚,自家的孩子自然也没有那么金贵。可是也有有钱同学家的孩子穿着胶鞋的。母亲说你们什么都不比,就比穿着。
在母亲的恐吓下,我们自然跟别人家的穷孩子一样,下雨了顶着褂子,赤着脚疯狂的飞奔,父亲看着心疼,终于他背着母亲给我跟姐姐一人买了一双胶鞋,气得母亲半天都没有搭理父亲,而我跟姐姐开心地到处炫耀。
买了胶鞋家里也没有难到哪里去,我跟姐姐干活更卖命了,每天能做两锅豆腐,我跟姐姐提速能做到三锅,我们把想要的东西悄悄地告诉父亲,父亲背着母亲总会满足我们,母亲高兴之余也会犯低估,今天多赚的十块钱到底去了哪儿。我跟姐姐相视一笑。这是我们三人之间的秘密。
父亲去串乡的时候也会收来还多绿豆,我们家又多了一项产业,压豆芽。父亲把家里的一口废缸在底下钻了孔,然后把豆子一层一层铺上去,一夜要给豆子浇六七次水,第二天揭开上面的破布,底下冒出一排排的新豆芽。父亲顺着它的根一一拨了,放在脸盘里,那些白白胖胖的豆芽煞是可爱。父亲每天除了卖豆腐还顺带卖豆芽。
我跟姐姐的零花钱也渐渐地多了起来,小时候的日子虽苦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