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六年级,班上同学开始划分男女界限。一时间,大家都开始和异性保持距离,但凡和异性多说了几句话,一定会引来全班人的嘲讽。
而我,在这个时候被分配到和一个男生同桌。
老师公布座位的时候,我心里是抗拒的。但师命不可违,只能硬着头皮把课本搬到了新座位。
同桌叫小Y,微胖,皮肤黝黑,两颊肉鼓鼓的总是泛着红。他平时不太说话,在同桌之前,我们几乎没怎么接触过。
不知道是不是阵营划分久了,真的开始觉得异性讨厌起来。我和小Y总是会因为各种微不足道的事情吵架:谁越过了三八线,谁多看了谁一眼,谁的椅子没有摆正妨碍对方转身了,都可以成为吵架的理由。
小Y平时安静,和我吵架的时候却总是妙语连珠。每次吵架几乎都是我占下风。但吵不过归吵不过,本姑娘可不能认输,每每这时候,都用加快语速、提高声调的方式压住他,骨气得有啊。
那时候,我们要以同桌为单位轮流在放学后打扫教室。有一次轮到我们了,我们约定从最中间一列座位,把教室一分为二,各自打扫各自地盘,各自倒各自垃圾。扫地的时候,趁他不注意,我不时把自己“地盘”上的纸屑推向他那边,他弯着腰认认真真地扫,倒也没注意。那天放学,我们难得没有吵架,还笑着互相说了声“再见”。
当时我们学校的操场边种了许多桃树,每隔几步就有一颗,围了一整圈。第二学期开学没多久,桃花遍开始接二连三地开了。那年的桃花开得特别好,整个操场一周都变成了粉红色。
可是在熊孩子遍地的校园,桃花如此肆无忌惮地开放,未免有点不把大家放在眼里。没过几天,在熊孩子伸手能够着的范围内,桃花几乎被洗劫了。
接下来,每个班主任都在自己班做了如下宣讲:“有花才能结果,你们把这些桃花摘了,夏天就结不出桃子了!再好看,也只能在旁边欣赏!如果你们谁摘花被发现了,就要在桃树前罚站,为没有长成的桃子默哀!”
我原本对摘花是没有兴趣的,长在树上还能多看几天,摘下来不就马上谢了么,那些摘花的人真是傻啊。但这禁令一出,我反而开始心痒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嘛!
老师讲完话的第二天中午,我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晃悠,经过一颗桃树的时候正好抬头。有一朵桃花开得格外的好看,粉红的花瓣,花蕊清晰可见,背后映衬着蓝蓝的天空。一阵风吹过,它微微地摆动了几下,像极了在向我招手。左右张望了几下,确定周遭没人以后,它,到了我的手里。
我拿着花径直回教室,也许是得意忘形了,竟忘了把它藏起来。刚到教室门口,发现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她一转头,看到了我手里的花。
“你把老师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全班同学都看着我,教室里一片肃静。
“完了,要罚站了!”我低着头,手指来回搓着花枝。
“昨天刚刚才讲过,还以为你是好学生呢!为什么要摘花?”
“我……”
“老师,她没有摘花。”
小Y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那朵花本来就掉地上了,她是从地上捡的,我刚好经过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