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10

10

自从发生救人这件事以后,沈宏文的爱情事业就开始了双丰收。经理要出国了,临行前把房子交给了沈宏文,沈宏文不好意思白住,每月给房租。经理看他人也老实,就答应了只要交够20年房子就给他了。

沈宏文做梦也不会想到高惠要嫁给他,而且是铁了心的嫁给他。为此,高惠和她妈吵架了,吵完之后吞了五十片安定。

沈宏文再次找到自己的父亲老沈,父亲自管看着报纸对于沈宏文的出现没有任何的反应。沈宏文用一种近乎于绝望的语调对老沈说:“爸,我想求您一件事。”

老沈还是不理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沈宏文看报纸。

沈宏文一看这架势,老沈真的是铁了心了,噗通跪倒在地板上,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母亲和奶奶听见声音也都赶了过来。沈宏文嘭的一声磕了个响头,然后泪水唰唰的流了下来,抹了一把眼泪:“爸,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说的那都是气话。”

听见儿子磕头的时候,老沈的心从报纸上收了回来,他不忍心回头看儿子跪在地上的场景,他抖了抖手中的报纸示意儿子起来说话。

此时一旁的母亲,看见老沈都报纸,心领神会的拉沈宏文,可沈宏文就是不起来。

母亲说:“有什么事情就跟你爸说,毕竟是亲生父子,没有解不开的疙瘩。你爸脾气不好,他做的事情也都是为了你啊,谁知你的脾气跟你爸一样,两头倔驴从来栓不到一个槽里。”

沈宏文继续跪着:“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老沈慢慢转过身来,似乎掩饰他眼里的泪花。很多年了,父子间一直是这么死钻牛角尖谁也不肯让步,儿子这一跪,让他感觉还有希望往好的方向发展。“你说,只要是爹能办到的,我就答应你。”

沈宏文抹了抹眼泪:“我要结婚,我要和那个女孩高慧结婚。”

老沈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这是好事啊,爹答应你。明天就让你妈给他取钱,装修,买家具,随便你,花多少钱老子都不心疼!”

奶奶停了乐的合不上嘴,嘴里一个劲的念着阿弥陀佛,母亲也激动地上前保住了沈宏文“傻孩子,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你爹还能不答应你了!”

“你们先别高兴那么早,但是结婚前之前我要改名字。”

“改名字!?你想怎么改?”老沈的收起了刚刚露出的喜悦,“这名字还是说改就能改的?”

“正因为不是说改就能改,我才求你的”

“改成什么?你说吧!”

“张立言,我单位的名字。”

“畜生啊!”老沈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母亲赶紧上前拉住了他。“你就是贼心不死啊!你忘了你为什么被学校开除的了,你忘了你那个同学张明是怎么自杀的了?去年还和我信誓旦旦的要抓住那个造假证的,怎么现在你变成这样了。你那个破工作真的如此重要了?”

沈宏文依然在地上跪着,“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你也看到了,我们在一起很幸福,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

“沈家的老祖宗你也卖给王家了。”

母亲试着劝他“你想过没有,如果人家知道你是个骗子,她还会爱你么?”

“妈,只要爸给我改了户口上的名字,我就名正言顺的是张立言了,不纯在欺骗的问题。”

老沈听见这话几近抓狂,“沈宏文能找到媳妇,沈宏文就不能了?”

“爸,我告诉人家我是张立言,可能这份爱情就没有了,而且我的工作也会丢的。我……”

“别叫我爸,工作,女人,满脑子浆糊,良心都被狗吃了啊!难道你要一辈子活在一张面具下吗?”

“您不是在派出所工作吗?结完婚我在改回来啊,那时候只有一个曾用名张立言,一切不又回来了嘛,我还是沈宏文啊。”

老沈不乐意啊:“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畜生儿子呢?竟然把老祖宗都卖了,你听听,你听听,满脑子歪门邪道,我送你去上大学,你就学这些东西啊!”

沈奶奶实在听不下去就帮孙子说话:“这能愿小文吗?你都做到所长的位置了,也不寻思着给孩子找个工作,这孩子自己找了工作你还挑三拣四的?”

老沈听了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我当所长就能以权谋私了?妈,孩子的事情您少管,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沈家就一根独苗还改名了?”

“那你现在就去告诉人家,他叫沈宏文是你亲生儿子。”

“告诉她怎么啦!?难道说他不是我亲儿子……”

“爸,”沈宏文大喊了一声,老沈愣住了,自打这孩子记事起还是第三次喊自己爸,宏文接着说:“这次我是认真的,无论如何我要和她结婚,谁也不能阻拦我!”

老沈长叹一口气,“你要是真心的对人家好,就告诉人家你是沈宏文是个穷小子,不是什么狗屁大学生张立言,要是以后让她知道这件事情那还不闹翻天啊。”

“没有现在怎么有以后啊”

“哎,你这孩子,钻头不顾腚!纸包不住火!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说到这里,沈宏文真的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爱应该是公平的,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敢告诉对方的人有什么资格拥有对方的爱情呢?高慧对自己太好了,沈宏文现在太依恋高慧了,他无法想象没有高慧的日子该怎样。婚姻刚开始就遭遇到如此的挫折,以后的房子,车子,孩子一系列的问题还会接踵而来,沈宏文的脑袋大了,里面一片空白!难道到手的爱情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吗?他痛苦万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该做沈宏文还是沈宏文?或许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个天大的错误,老天的玩笑罢了。

他犹豫了,他觉得高惠虽然长相一般,但是个十分单纯的女孩子,况且米饭熟了,他就应该负责任,这话在21世纪听起来就像摆在古董店里文物,沈宏文还是决定做个文物。面对婚姻他痛苦极了,他开始有些恨自己,悔恨当初愚蠢的决定,实实在在的爱情摆在面前的时候,不能不珍惜。他迷茫了,大话西游中那句经典台词说的好:“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直到失去的那一刻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那么我要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前面加一个期限,那么我希望是一万年。”

沈宏文对高惠说,如果我们的爱情是个错误怎么办?

高惠想都没想回答说:“那就一错到底吧!”

沈宏文心想那就让它一错到底吧,反正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他们一起去了民政局。民政局门口,黑压压的人群开始涌入,到楼梯口的时候,就看见了从三楼排下来的队伍。沈宏文心里暗自高兴,人多了好啊,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托关系走后门了。

高慧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年多的恋爱终于修成了正果,今天就要领证结婚了,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都开始扎堆结婚。排队排了半个小时,终于交完钱领了体检表,又排了一个小时,才照完照片。站了半天高慧有些累了,抱怨出门的时候不该穿高跟鞋。沈宏文听到这里像是接到了信号一样兴奋,“别排了,你在这等一下我,我远房的表哥在里面工作,我去找找他。”

高慧白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等半天。”

“他不是远房的吗?!一般情况下我不愿意麻烦人家。把照片和表格给我,你等着吧!”

沈宏文高兴极了,一切都按计划行事,他迅速的把照片交给了马瘸子。马瘸子心领神会,转身走了。

等待是漫长而艰苦的,短短的半小时,沈宏文是如坐针毡,他看着一对又一对的排队的新人走进民政局,各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很羡慕,因为他们是真诚相爱的。想到这个名字,他的心理就像吃了苍蝇屎一样恶心高慧却陶醉在新婚的幸福气氛中。沈宏文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善良的谎言。

半个小时后,马瘸子给沈宏文送来了结婚证,沈宏文高兴的接了过来看了看,“噢,你这效率还是那么高。”

马瘸子更是洋洋得意,趴在沈宏文耳朵上低估:“别看了,这玩意比真的还真呢!”说完坏笑着走了。

沈宏文从西门绕到五楼,又从中间楼梯下来,笑着挥舞着手中的结婚证。

高慧一把抢了过来,仔细的欣赏着这个具有法律效力的证件,再看看长长地队伍,她激动地眼泪流了下来,终于结婚了。看着高慧激动的眼泪,沈宏文始终是心存内疚,他觉得自己很肮脏很龌龊,他内心矛盾极了。高慧掏出纸巾帮沈宏文擦干眼泪,使劲拧了拧他的腮帮子“疼不?不是做梦我们登记结婚了!傻瓜,男儿有泪不轻弹,看把你激动的。”

“结婚了,能不激动么。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哈哈,我想吃大米面皮,喝酸梅汤!”

“咱们的结婚纪念日,怎样着也得吃点像样的啊!?”

“不行,结婚了,财务大权归我,不许多花我的钱。”

正当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民政局门口时,沈宏文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衣衫褴褛,面色敲碎,坐在地上高傲的抬着头注视着每一个从民政局出来的人。那人看见沈宏文的时候,竟然笑了,眼神放出异样的光彩。高慧开玩笑说:“那个人跟你长得好像!”沈宏文也认出他来了,那人才是真正的张立言,时隔一年,他还是一无是处,要饭都要的唯唯诺诺。

沈宏文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100块钱,高慧察觉到了沈宏文的举动,拉了拉他的手问:“你不会要把100块给这个乞丐吧!你看他年纪轻轻的不务正业,随便干点什么还养活不了自己啊。”

沈宏文推开了高慧的手“这个乞丐当年帮过我,再说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做善事也是应该的。”说完,沈宏文在人们漠视的目光里把一张百元大钞轻轻地放入了乞丐的碗里。

乞丐,始终注视着沈宏文,丝毫不关心他碗里的百元大钞,他依然笑着,一个谢字也没有。

高慧也觉得这个乞丐很奇怪,“这个人真清高啊,给他钱他都无动于衷 。你给我说说他是怎么帮你的?”

沈宏文一时语塞,他真的不愿意提及这个真真正正的张立言,本来不愿意揭的伤疤也被狠狠的揭了一下,沈宏文感到心在流血。半天他才慢吞吞的说:“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我把毕业证丢了,他捡到又还给我了。这个算不算有恩与我?”

“啊……你把毕业证丢了,怎么没把你丢了呢?你是应该好好谢谢人家。”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乞丐,是个学富五车,不谙世事的酸秀才,哎,如今的人啊上学都上傻了。”

高慧咯咯的笑的很开心,“我总算挑了一个聪明的老公回来。”

,成为另一个张立言,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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