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是一句话或是一个承诺。用涛子的花说，那是虚的，华而不实，爱情呀，它是两个人走过的时光，走过的路，一年又一年，等老了，眼睛里还闪着的温柔的光。
扬子和罗玲认识五年多了。扬子总是说自己没本事，怕小玲过不上好日子。所以刚结婚就去矿上当了工人，憋足了劲儿拼命干活。一年到头最多会一次家。带很多很多好吃的，看着小玲吃，他在一旁傻傻地笑。
扬子的身上一直带着小玲自己亲手给他做的护身符，小玻璃瓶里装着一个地摊上买的夜光菩萨，背面还歪歪扭扭刻着“平安”两个字。
那时，作为文艺青年的我，对他们这样的礼物嗤之以鼻。
每次从井下回宿舍，扬子都握着小玻璃瓶，在夜里看着微微的光，想着远方的妻子和孩子。
他说，小瓶子一发光，我就好像看到了小玲在笑。
09年年底的一次矿井事故，扬子炸伤了双腿和眼睛，不得已，只能高位截肢。本来不富裕的小家庭更是一盆如洗。
自此以后，扬子很少笑了，他说还不如死了，老板发些钱，起码这个家还在。
小玲用手堵着他的嘴，你不在了，家就不在了。
我也能养家。
每次去看望他扬子，他总是握着小玻璃瓶，尽管他再也看不到玻璃瓶里的光。
小玲就这么用瘦弱的身体背着扬子出去散心，白天再去餐馆里打工。
一背就是四年多。生活压弯了她的腰，掠过了她的容颜，女人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这个男人。她不善言语，但她的眼睛里，藏着爱，很浓很深的爱。
结婚十周年的那天，扬子特地请我去给他们拍张结婚纪念照，他说结婚的时候没钱拍，现在就补上。她挺苦的。我想她开心点儿，他笑着，笑容里面满是愧疚。
拍照的时候，小玲站在他身后，轻轻告诉他马上要拍了。扬子紧张地握着小玻璃瓶子，另一只手慢慢摸索到小玲的手，紧紧牵着。牵到手的那一刻，我看到扬子才慢慢放松地有了笑容。
离开的时候我说扬子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扬子把小玻璃瓶子放在鼻子前，笑着说：
虽然再也看不到小玻璃瓶散出的光了，但我能闻到，那光里都透着幸福的味道。
你闻到了么？
尾巴：
突然很羡慕有些简单的生活。
两个人的生活。
北方的冬天很冷，回家了也只能喝着有些冰冷的梅子酒。
我自顾自笑着，想着也许会闻到幸福的味道吧，
尽管现在，闻起来，都是酒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