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他们的名字》 - 闭环强迫症患者

高能预警！

“这些尘土……” 崔斯坦指着远方形成的那条丝线，欲言又止。

“我猜那里是下一个安全屋吧。离这里可不近啊。” 我回答道。

“是……有点远。你行么？背着你走可不是我的工作职责。” 崔斯坦面朝着远方，斜着眼看着我，又摆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对，背着走不是，扛着、抱着走是。” 我笑着说道，然后看向他。他听到后脸上泛起了红色，看向了远方，没接茬。

“既然冰箱里有食材……那会不会……” 我自言自语道。

“你什么意思？” 没等我说完，他打断了我。

“我们想吃什么，冰箱里就有什么。看来这些都是按着你我的想法出现的，那你知道我现在想的是什么？” 我反问他。

“你想的是什么……你想的是骆驼？” 他转向我，看了我一眼，然后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我的身后。

“对啊，你怎么知道？” 刚说到这里，身后传来了“噗噜”一声。我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去，惊奇地发现身后果真趴着一头骆驼。

“好强大的意志力……” 他嘟囔着，转眼看着我。

“我活着的时候就有人这么说，有一次我中了好几枪，刚做完手术……”

“那时说话的就是你的灵魂。” 他又打断了我。

“关于我你还知道什么？”

“你生前的事情我都知道。这是摆渡人的基本功。但是这里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又停住了。

“这里的事情无法预知？那就随机应变吧。要不咱们看看这骆驼能跑多快？” 说完，我爬上了骆驼。而崔斯坦则爬到了我的后面。

“可是为什么只有一只呢？我们刚认识两天，好尴尬啊……” 崔斯坦嘟囔着，脸比刚才更红了。

“脸红什么？又不是没搂过。” 我抿着嘴笑了，讽刺他。

崔斯坦干笑了一下，然后爬上骆驼，坐在我的身后。他从我的身后伸手过来，拉住缰绳，把我扣在了怀里。

“别误会，这样比较安全而已。” 他自言自语说道，然后双脚轻轻磕了一下骆驼的肚皮。这温顺的家伙身体猛地前倾，先站起了后腿，然后又站起前腿，摇摇晃晃地。我不小心失去平衡，跌向了后面。

“小心！” 身后的手突然用力，抓紧了缰绳。他用身体接了住我，没让我掉下去。

“我可没骑过这东西，能行么。” 崔斯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能走多远走多远吧。” 说完，我拍了拍骆驼的脖子。这东西用“噗噜”一声回应我之后开始小跑，然后慢慢加速飞奔起来。很快，我们就穿过了两个沙丘，远处的丝线也越来越近。

就在我们跑过第三个沙丘之后，骆驼一声怪叫，突然停下了脚步。巨大的惯性把我和崔斯坦射了出去。崔斯坦则在空中又一次把我搂住，没让我在落地的时候受伤。

“这是怎么了？” 我看着骆驼。它向我们发出了一声嘶叫，然后就跑开了。就在它刚刚跑开几秒钟之后，一个黑影突然从地里钻出，瞬间吞噬了骆驼。

“这不对！” 就在我看着骆驼被吞噬的位置发呆的时候，崔斯坦喊道。

“怎么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而此时崔斯坦正看着天上的太阳。

“你看看天！我们也就跑了两三个小时，可是太阳已经开始往落山了。还有，它们白天就出来了。”

“你是说……”

“时间变快了！而且骆驼把它们引出来了。” 崔斯坦摇着头喊道。

我看向太阳，发现太阳正在以比前一天更快的速度下降。很快，西方的海面上又升起了那黑色的雾气……

“快跑！” 崔斯坦一把牵住我的手，拉着我往安全屋的方向跑去。

“一定要跑么？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办法把它们打退？” 我边跑边问他。这次的感觉确实不一样了，呼吸不再困难，甚至连心跳都感觉不到有变化。

“不能，我最多就是把缠住自己的扔掉。你连碰都不能碰，碰一下就会受伤，被缠住就完了……”

“可是昨天……”

“昨天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跑了？我被他们包围了，什么都没看见。”

“我想试试……” 我挣脱他的手，转回身看着那黑雾，现在离我们还有几百步的距离。

“不行！我知道你生前能一个打十个，但是在这里是两码事！就算你真打退一波，又能怎样呢？他们还回来的。这样做除了耽误时间没有任何意义。你只要活着到终点就好了！”

“可是它们总这样缠着我们……”

“你死了我怎么办！让我更难受么？你的故事我还要讲给后面的人呢。” 他打断我，冲我喊道。然后继续拉着我跑向安全屋。

“可是……” 我小声嘀咕了半句，却不敢再继续跟他争辩。

崔斯坦不再说话，只管拉着我继续向安全屋跑。很快，一个仓库出现在视野里。

“快到了！加把劲儿！” 我看到了那仓库，加快了步伐，跑到了他旁边。

就在此时，前方的地面突然裂开，一条深不见底的缝隙挡住了去路。然后从缝隙里升起了一大团黑雾。这一团黑雾迅速凝结，形成了一道由黑色荆棘组成的墙。众多的黑影通过荆条之间的空隙钻出来，散发着黑雾开始围着我们旋转。

“这是……” 身边的崔斯坦刚说了半句话，声音就消失不见。我转身看去，他已不见了人影。

“崔斯坦！” 我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他的影子。

“快跑进安全屋！他们拿我没办法！你一进去他们就会离开！” 崔斯坦的声音从我的头上传来。他已被那荆棘丛中间的一个黑色区域长出的一条枝杈卷起，举到了半空中。那枝杈，就好像是荆棘丛长出来的一只手，把崔斯坦攥在了手中。

“摆渡人，我们是拿你没办法，但是拿她嘛……哈哈……” 那些黑影的发出了瓮声瓮气的声音，可怖的回音在耳中回荡。

“你们不是想要我么！来啊！” 我没有继续跑向安全屋，而是停下脚步，向那些魔鬼挑衅。这时，后腰处又传来了震动。我把手探向那里，那匕首果然在那里。我把匕首抽出，藏在了袖子里。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么？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崔斯坦声嘶力竭地向我喊道。

“相信我。” 我低声说了一声，然后死盯着这些黑影上面的眼睛。

“好，我们成全你！不用等到峡谷了……哈哈哈……” 那些黑影狞笑着，然后荆棘丛迅速向两侧疯长，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我围在了中间。现在彻底前进无路后退无门了。

突然一股黑色的风把我卷起，升到了半空中。那黑色的风是荆棘丛中伸出的另一条枝杈。我被紧紧缠了起来，也举到了半空中。那枝杈越缠越紧，紧到我全身的关节发出了 “咔咔” 的响声。

“这次你们想怎么玩儿？给我个痛快的！我不喜欢流沙。” 我顾不得那钻心的痛楚，死盯那荆棘丛里发出声音的方向喊道，同时趁着那枝杈还没有完全缠牢，抽出了右手。此时左手和双腿已经完全麻痹，恐怕是都被压断了。

“不！……” 崔斯坦开始嚎叫。

“真烦人！” 话音刚落，缠在崔斯坦身上的枝岔瞬间消失不见。他失去支撑开始迅速下坠。

“澎” 得一声闷响，他的身体砸在地上，激起了数米高的黄沙。他都没哼一声，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好啊，那就给你个痛快的……” 话音未落，缠在我身上的枝岔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勒紧。然后从枝杈上长出了无数尖锐的针尖刺入我的体内，紧接着那些黑影化作雾气，顺着那些尖刺再次入侵我的身体。霎时间全身像被冷冻一样，冰冷刺骨，冷到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好在那凉气的侵袭，让我保持了清醒。

荆条越缠越紧，那些黑雾则顺着刺在身上的刺继续入侵我的身体。我的心脏越跳越重，越跳越慢。我用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看了一下自己，全身已经湿透，浸湿我自己的是我的鲜血，黑色的血。

“这样可能上不了天堂了吧。爸爸、妈妈，还有其他人，永别了。” 我小声嘀咕着，看向西边还没完全落山的太阳。既然上不了天堂了，那就跟它们同归于尽。反正我已经万劫不复了，如果能换更多的人上天堂，相信爸爸妈妈不会反对的。

就在此时，袖中的匕首开始发热。而我的全身也开始发热，发热的是我的血。这些血开始由黑变红，然后开始发光。而这些鲜血碰到的荆条则开始冒出白色的浓烟，就像是被鲜血腐蚀了一样。

“去死吧！你这个怪物！” 我从袖中甩出匕首，用牙齿咬住刀鞘把匕首抽出，匕首再次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由于主干被我的鲜血点燃，那些黑影发出了一声声怪叫，听起来像是痛苦的呻吟声。刺进我身体的尖刺开始收缩，而缠住我的主干却越缠越紧，就好像是在负隅顽抗。我接机举高匕首，奋力向那主干的根部扔去。随着一道刺眼的金光射向那植物，匕首最终钉入了荆棘的根部，并引起了剧烈的燃烧。

“你是什么灵魂……” 那些黑影怪叫着，黑色的荆棘则从主干冒出紫色的火焰，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那火焰把它们化作了一道道白烟，慢慢消散在空中。缠着我的那根枝杈失去主干的支撑，带着我从空中掉下。

“嘭！” 得一声，我也重重地砸在地上，那支剩下的枝杈把我拍在了下面，然后化作黑雾消失不见。我趴在地上，全身的关节、肌肉都传来了剧痛，完全无法动弹。

此时黑色的荆棘丛已经完全化为白烟以及少量的黑雾。白烟慢慢上升，黑雾则在空中向西飘散，离我们越来越远。紧接着大地开始震动，那条裂缝慢慢合拢，仓库再次出现在视线里。

模糊的视线里，另外一个影子慢慢向我爬了过来，然后趴在了我的旁边。

“对不起，我的腿大概是断了，完全没有感觉。一时半会不能站起来抱你进屋了。”那个人影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是崔斯坦。

“你比我强，还能动，我可能全身的骨头都断了，你知道有多疼么。” 我忍住剧痛，向他打趣。

“他们要是再来我真地无能为力了。” 崔斯坦继续说着。

“他们应该不会来了吧。” 我说道。

可是过了没多久，远处的黑雾再次升起，迅速移动到我身边。然后一条条黑影还是绕着我们旋转，发出了奇怪的响声，好像是在窃窃私语。

“你们休想把她也……” 他爬过来，趴在了我的身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然后头一耷拉，失去意识。

我把眼睛闭上，不再理会周围发生的事情。慢慢地，黑影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向西消散，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醒醒！醒醒！” 过了不知多久，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把我叫醒。

“我下地狱了么？” 我迷迷糊糊地问道。

“你想得美！” 这声音是崔斯坦的。同时我感到自己被一个人压着。

这种似曾相识的压迫感突然触动了我的一根神经。这个神经促使我一个翻身，从这个身体底下钻出，然后又迅速一脚蹬向这个人，就好像这个人想对我不轨一样。

“啊呀！你下手可真狠！” 被我蹬开的人发出这个声音，是崔斯坦的嗓音。

两个迅猛的动作带来了全身的疼痛，而这疼痛使我的眼神变清晰，被蹬开那个人果然是崔斯坦。我们还躺在野外，就在离那个仓库不远的地方。这时，天上已经有了昏暗的阳光，但是还看不到太阳。大概是凌晨。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怎么样？！” 我忍痛爬向崔斯坦，把他翻了过来。

“正蹬在心口上！腿还不能动。它们还在么？” 崔斯坦躺在地上问道。

“好像都走了。”

“怎么会这样？我送了一万多个灵魂，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儿。更没见过那种恶魔。” 崔斯坦说道，然后坐起身子，开始向安全屋挪动。

“你在干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去安全屋，这样才能尽快恢复。”

我爬起来，架起他的胳膊，帮他往完全屋移动。

“你没事了？不进安全屋怎么可能？” 他瞪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我。

“你什么意思？我浑身疼死了，怎么可能没事？”

“灵魂在这里受伤的话要进安全屋才能恢复，可是你在外面就可以。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灵魂？” 他惊奇地看着我，眼睛瞪得溜圆。

“刚才那些恶魔也这样问。” 我回答道。

过了半个钟头，我把崔斯坦拖到了安全屋。进去之后，另外一个熟悉的地方映入眼帘。这个安全屋，里面是那个训练场……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安全屋。别人的安全屋并不是完全复制他们记忆里的地方。更不会第二天人一出去就消失掉。” 崔斯坦看着四周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灵魂？” ……

小后记：全篇没有提到“心魔”二字，但是这二人不都是有自己的心魔无法逾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