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伏在柜台上休息的老李，在一声叫喊声中醒了。没错，那是阿兰的声音，是在自己昏迷那几天听到的声音。可这一睁眼的，怎就像是过了许多年，周遭的人和事都变得不认识了。
四顾的张望着，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拼了命的想找寻。可远处的一片漆，再加上那不方便的腿，最终还是放弃了。怎就妥协啦，单凭微弱的灯光，还能指望照亮前方吗？
本想站起来活动活动胫骨，顺带收拾收拾，这狼藉一片的样子，确实是看的有些不惯。可腿上的毛病又犯了，一阵儿一阵儿的。膏药算是贴了，也只能缓解疼痛的，可是好不起来咯。
那昏暗灯光下的老李，似乎比平时更为凄凉，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顺着上衣口袋，掏出被压的有些变形的香烟盒来，里面却见不着半根香烟。再是四处摸索，连打火机也不知去向，或在房间的那个角落躺着。
倒是无妨，没有那较大的烟瘾，也只是作消磨时间之物。若能有些畅谈天地的朋友，想来这烟酒还得吃的多些，只是那感觉不像一人时无趣。但要能遇到些挚友，怕是这些烟酒省去了，也能寻个开心来的。
揉搓手掌升起的温，暖着脸颊，却寒了心。连同那哈切，一并归还了昨夜美好的幻想，不禁伤感起来。餐桌上还留着未清洗的餐盘，昨晚那一群有说有笑喝着酒的人，显然是让老李难受了好一阵子。
眨巴着犯迷糊的双眼，隐约可见些影子，在这小餐馆里玩笑。怎说隐约呢，定神儿一看，也只不过是奢求罢了。对于老李来讲，经营这家餐馆的意义，真是不知道如何寻得。就像本来空着，从来没有所察觉般，日子一天天过，人倒是憔悴不少。
紧了紧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衣裳，嗅了嗅有些不通的鼻子，随之深吸一口凉气，呼出几多惆怅。不知是哪儿俏皮的风，硬是钻了空隙，瞧摸的来到本就显冷清的店内。这倒让老李有些惊慌失措，身子不听使唤的抖动着，牙齿也随这频率嘎嘎作响。
打着寒颤跺着脚，渐乎的熟悉这寒冷，身子也暖和了不少。看那桌上散着的蛋壳，再数数还剩下的数量，怎么也是对不到。难不成是长腿自己跑啦，还是说记错了，这上了年纪是会记不清东西的。
实在是想不起来，倒也就不想了，省的又让脑袋不舒服去。那餐盘算是移到厨房水槽中了，现在可不打算洗的，得烧些热水来，才不至于冻伤手的。提着那煮鸡蛋的壶，接了些自来水，放在煤炉就不管了。
四处寻啊，这扫把笤帚还真是有够顽皮，又不知跑哪儿去了。这还真就不能怪罪的，就在不远处的地方，老李愣是没看见，还抓耳挠腮呢。估计是还没缓过神来，一夜没睡觉，确实有些吃不消。
“嘚，”看着不远处地上那东西，老李这嘴里闲不住了，“我就说数量对不上吧，原来是滚落到了地上，看来我这记忆还是可以的。”
费了些功夫，捡起那沾了一身灰尘的越狱者，随手放在了桌子旁。弯腰的动作，看来是不能经常做的，上了年纪就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畅，还是年轻好。终于是收拾完了，坐在柜台旁休息着，抬头看那时钟，约是五点多的样子。
“哎，”老李揉搓着膝盖，长长叹息了声，“看来这家餐馆，也是该画上句号咯。”
话音还未落，摆放在桌子上的那颗鸡蛋又不安分了，再次与地面来了次零接触。蛋壳是彻底的碎了，吃那是铁定不能了。老李若有所思的看着，也只是远远的看着。
02
这冬天的早晨，似乎比平时来的都要晚些，可那路边的灯一准儿是亮着的。始终没想过去打开餐馆的门，也只是凑近了瞧瞧，便打算着往厨房赶去。或是算准了水沸腾的时间，若门外友人等候，这门是不会紧闭的。
正掐着转身的空当，传来那抚慰心灵的声音，倒让老李顿了会儿。寻着声捏脚的走去，生怕这声儿消失不见的，便更为小心起来。透过窗户，见着个肥胖的橘猫，圆滚滚的。
也是无事可做，借着爪子上被舔湿的毛毛，清洗有些耷拉的耳朵。那不时摇着尾巴的样子，真可谓是个诱惑，可爱得很。好在老李不是那疯狂的爱猫人士，要不然啊，非得把这橘猫吓的四处逃窜。
偶尔的，也会朝着餐馆的方向看去，似乎在等些什么好事的发生。约过了几个钟头吧，那橘猫伸了个懒腰，随即不知何处去了。估计是肚子饿了，打算找些吃的，好让自己有力气四处闲逛着。
说到这橘猫的来历啊，还得先从老李这边谈起的。开餐馆不可避免的问题，厨房垃圾的清扫工作，可以说很累人了。隔上三五天，便会提着那略微有些重的桶，来到不远处的垃圾堆放处。这一行为导致的结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了那只橘猫固定会去的地方。
直到后来，那只原本瘦小的橘猫，一天天的长大，成了现在这肉嘟嘟的样子。大概是身体灵活的缘故，就喜欢四处的跑着，自然也知道了这餐馆的位置。虽说不是每次都来，可隔上一段时间，总能看见它在外面寻找着什么的。
自那橘猫走了一段时间后，老李才从幻想中醒来，看着仍旧漆黑的远方，只叹息一声。搓着有些冰冷的手，哈气是不管用处的，得赶紧找些温水来，好好泡泡的。赶忙的回到厨房去，那水早已烧开，就等着发挥价值了。
从碗柜里取出个盆盆放着，不急不慢，井井有条。掺和了些冷水的热水，仍旧冒那热气。也不知是那冷水少了，还是这温度本就是低的，从老李裹着的衣裳，似是能很好的说明这个问题。
跟随着橘猫的视角，眼前应该是比平时危险许多的，反应自然是要灵活。从不走寻常路，爬来爬去，在猫咪的眼里，似乎哪儿都能到达的。这不，说话间的功夫，那只肥胖的橘猫蹭蹭蹭上了屋顶。
可以说是一览无遗了，这块小地方的面貌，果真是没大城市里那般喧闹的。这儿啊，也算是个交通要道，一路上的小商小贩也不少。并未太过于受到时代发展的影响，依旧保持着上世纪的样式，很是安闲。
这冬天的早晨，确实比平常来的都要晚些，太阳还没能探出脑袋的。路上并未怎么看见人，唯一显眼的，要属那背着麻袋的拾荒老头儿。脸上没有疲惫，嘴里哼着小曲儿，正缓慢的从不远处走来。
见着德来餐馆，脚步更为缓慢了，以至于到后来的停下。和那只橘猫一般，在椅子上休息。歪斜着脑袋想，不时看着那四个大字，似是盘算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