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西人管外婆叫“姥姥”。我的姥姥今年已88岁,我最喜欢和姥姥聊以前家里的小院,因为那里有我最欢乐的儿童时光。小院拆迁后姥姥因种种原因没有再搬回去,每每聊起那老房子和院子,姥姥都是感慨万千,想必那里也是饱含姥姥最温馨美好回忆的地方。
小院不小,院子门口有一颗高高瘦瘦的梧桐树;一侧是姥姥和姥爷自建的一间储物房和一间简易厨房;中间有一个自己挖的地窖,是冬天用来储存蔬菜的。
简易厨房是小院夏天最有人气的地方。夏日炎炎,我记得姥姥站在灶台边或是做刀削面或是炒肉炸酱,舅舅们围着姥姥在那里一边打打下手一边聊天,我永远是巴望着姥姥赶紧把面做好,我好大饱口福。
记忆最深的是每年夏天姥姥在那里用新鲜西红柿自制西红柿酱以备冬天食用。每逢做西红柿酱的时候几乎是每年夏天最热的时候,这边大太阳直射下来,那边红火的火炉上要么第一批次煮西红柿去皮、要么是第二批次咕嘟咕嘟煮已去皮切碎的西红柿、要么是沸水煮着一个个葡萄糖瓶消毒,人在那里不一会儿就会浑身是汗。但我却最喜欢做西红柿酱的时候,因为可以把新鲜的西红柿吃个够,还可以在那里打着帮忙洗葡萄糖瓶子的旗号把那些玻璃瓶在送去沸水消毒之前放在大盆里把它们浮浮沉沉地玩个够,一会儿是这个瓶子里咕嘟咕嘟灌满了水,一会儿是洗瓶子的毛刷让我塞进瓶子里拔不出来,总之是添乱的时候多过帮忙的时候,但姥姥从来没有责骂过我,西红柿管够吃、瓶子也管够玩。
等到冬天天冷了,这个简易厨房就成了放自行车和杂物的地方,恢复了它原本的静默。
小院靠近姥姥家这边的窗台边是用红砖垒的放煤炭的池子。一到冬天,煤炭池子里就会装满过冬供自家烧暖气用的煤;若下了雪,白白的雪覆在乌黑的煤炭上,像给煤炭披上了白色的斗篷。夏天的时候,那池子里多半都是空的,池子四周都是煤炭斑驳的印记。
姥姥在小院里种了很多花花木木,月季、太阳花、石榴、无花果、凤仙花、辣椒。一到7、8、9月份,我们几个表兄弟姐妹就盼着无花果接的果快点熟好吃下肚,盼着凤仙花的花快点红好染指甲。这些月份的小院也是我们纳凉观星看月的好地方,有时我们孩子们在院子和巷子里捉迷藏,有时我们会和舅舅舅妈们一起下跳棋,有时大家就啥也不做坐在院子里聊天。那时星星总是那么多那么亮。
印象里,爸爸给我买的第一辆自行车第一次展露头脚就是在小院儿里,冬天热腾腾的铜火锅也是在小院儿里烧好搬到家里,大雨来临雨水倒灌到小院儿里也是姥姥带着几个舅舅一起排水“战洪水”,姥姥在那里为两个小舅操办了婚事带大了孙子,也在那里一日日青丝变白发。那里有我难忘的童年时光,更承载姥姥和子女亲人共聚的无数美好回忆。
愿美好常在,愿欢乐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