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鱼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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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嘉慧领着黄蕾进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兴高采烈地，进门便问英姐：“天哥呢？”英姐恭敬的回道：“老爷出门去了。”邵嘉慧停下正去往客厅的脚步，猛然回头问道：“去哪里了？今天不是周末吗？不会又去公司加班了吧？”英姐跟在她身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去公司，老爷只说要出门两天，没说去哪里。”邵嘉慧疑惑的想了想，却想不出来黄天究竟能去哪里，黄蕾本就对来黄家大宅就不情不愿，听说黄天没在，不禁松了口气，马上拉着邵嘉慧出门：“既然他不在，我们就走吧。”邵嘉慧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被动的跟着黄蕾往门口走：“会去哪儿呢？难道......”不知想到了什么，邵嘉慧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移动电话拨了个号，电话里一直传来盲音直到自动挂断，她的脸色即刻暗淡了下来：“也不是去大屿山了啊......”不死心的又拨了另一个号，依旧是盲音，她的肩膀渐渐垮了下来，黄蕾已经不耐烦的一个人出门去了，邵嘉慧失望的回身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客厅，不甘心的对英姐交代道：“英姐，天哥回来后麻烦你告诉他我和蕾蕾来过，让他回个电话给我。”英姐点头应下，邵嘉慧再次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客厅，急忙出门去追黄蕾。
今天好不容易说服女儿陪她一起来找黄天，原本想一家三口在家里好好在一起过个周末，顺便跟他约个时间带女儿一起去大屿山别墅玩的，没想到他居然不在家，他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电话也不接？回去的路上，邵嘉慧怎么都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黄天去的地方，没有人能猜得到，包括张学华。
但这并不妨碍她的观鸟计划，无论黄天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带着邵嘉慧母女去了大屿山，那跟她都没有任何关系。此时的她，一个人静静的看着那些在湖面翩飞的沙椎鸟，只觉得内心一片澄净。想起和黄天第一次在这里遇上，就像上辈子的事，啊，就是上辈子的事.....但她依旧清晰的记得那时两人简短的对话，那时的他们看这个世界的眼光有着天地之差，哪能想到最后居然会走到一起......想到这里，前世与黄天在一起后的画面汹涌澎湃而来，张学华只觉得心里微微颤动了一下，一股暖流瞬间涌进全身的血液中，让她如笼罩在春日的暖阳里，舒服极了，闭着眼睛默默的品味着美味的记忆，忘记了身边的一切，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将她惊醒。
张学华猛然回头，陈彤一身休闲服，脖子上挂着望远镜，正小心翼翼的走下一个缓坡，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眼中恢复一片平静，转头拿起望远镜继续去看远处的沙椎鸟。陈彤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站定，安静的拿起自己的望远镜学着她的样子看向远方。彼此沉默了半天，直到沙椎鸟渐渐飞走，太阳也斜挂了，陈彤才终于开口：“原来看这些鸟这么减压啊，怪不得你喜欢来这里。”张学华将望远镜放下，眼睛却还看着前方，说出口的话没有丝毫起伏：“你跟踪我。”陈彤微笑着看向她的侧脸：“不，我只是今天比较闲，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我运气挺好的。”张学华不禁觉得好笑：“你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陈彤耸了耸肩：“不做什么，觉得你很有趣，想交个朋友。”张学华无奈的轻声叹息道：“我到底哪里给你的错觉让你认为我是个有趣的人？”陈彤扶了扶眼镜，偏着头看了看斜挂的太阳，嘴里轻声啧了一声：“因为，你跟我以为的完全不同？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张学华转身朝来路走去：“我没有这个义务。”陈彤紧跟在她身后不依不饶：“很简单的问题，一点都不为难你，我保证。”张学华没有再出声，陈彤自顾自问道：“为什么你原本已经答应做马成的辩护律师，却又突然改变主意转去帮黄家大小姐？”张学华脚下一顿，冷冷的斜了他一眼：“你查过我。”陈彤摊了摊手：“你也查我了，我们扯平。”
两人站的地方刚好处于斜坡上，张学华缓缓转身，陈彤很瘦，但个子却很高，她站在高处也只是刚好与他平视而已，风吹过芦苇荡，发出飒飒的声响，除此之外，四下寂静，在这凝滞的空气中，两人互相审视着对方，一言不发，最终，敌不过张学华冷冽的目光，陈彤先举手投降：“不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你是我很尊敬的同行，我甚至莫名觉得你我很像，所以才会好奇你的转变，没有恶意的。”“这些都与你无关......以前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再提比较好，反正大家都没吃亏，这样，以后我们还有做朋友的可能。”张学华忽然觉得有点冷，抱起双臂看了看远处的天空，太阳忽然不见了，有云涌了上了：“变天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说完这句话转身的瞬间，张学华又停了下来半是劝诫半是警告道：“观鸟不适合你，别再来了......周一公司见。”
陈彤站在斜坡上看着张学华一步步走远，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想着她刚才那句“还有做朋友的可能”他又微笑起来，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周一公司见！”直到张学华的车走远，他才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念叨着：“为什么黄天没来？”
周一上午的例行周会开完，倪峰陪着黄天回办公室，忍了一早上的他终于迫不及待地问道：“天哥，怎么感觉你心情特别好，满面春风的，周末到底去哪里了？”黄天一边在座位上坐下一边微笑的回道：“只是出去走了走。”倪峰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没这么简单吧，算了，你心情好就行，上周开会的时候你和张律师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臭脸，害得我好是担心。”听他说起张学华，黄天心里忍不住的轻叹：“我是担心她，她太聪明，太有自己的主张，我怕她这样会出事。”倪峰不以为然道：“天哥，你是不是关心则乱......”说到这里，发现黄天猛然紧紧注视着他让他瞬间明白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张律师是你请来的人嘛，你关心她，怕她有闪失也是正常的......”“阿峰，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关心则乱......”黄天的话语里透着一丝惆怅，面对他的坦白，倪峰倒一时愣住了，斟酌着，最终只是感叹道：“天哥，你，真是太不容易了......”多年的默契让两人都在第一时间明白对方的话意，不禁相视而笑。
从黄天办公室出来，倪峰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去了张学华那里，今天的例会，她没有参加，倪峰将例会的内容对她讲了一下，之后又谈了会儿手头的case，谈完工作出门时，倪峰指了指手腕的表：“12点，一起吃饭，我来叫你。”说完没等她回答便出了门，张学华看着合上的办公室门，嘴唇微微张了张，又无奈的合上，他也去吗？
是的，等到她跟着倪峰一起走到电梯口看到黄天时，她的问题才有了答案，他也一起去，看到对方，两人只是互相点了点头，等到进了电梯，倪峰故意往后面退了一步，她便和黄天并肩而立了，这时，他才偏头柔声问道：“想吃什么？”她没有回视，只是轻声回答：“随便，我还有一堆工作要做，不要耽误太久。”黄天忍不住微笑起来：“餐厅好像没有这道菜哦。”“嗯？”张学华终于回视他，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才明白过来他在开玩笑，自己居然又这么轻易的上了当，转回头，目不转睛盯着电梯门的夹缝在心里懊恼着自己的大意，看到她的反应，黄天脸上的笑容愈加收不住了，倪峰靠着电梯壁低着头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天哥的笑话依旧这么老土啊。
电梯在10楼停下，门即将打开时，黄天和张学华同时后退了一步，给要进来的人让位置，可在看到门口的人时，黄天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陈彤咦了一声一步跨进电梯站在张学华身边，向黄天问了声好，之后偏着头轻松的与张学华攀谈起来：“吃饭去？”张学华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也去吃饭吗？”陈彤捏了捏额头叹了口气：“我哪有这时间啊，要出去办件事。”张学华看了眼他手上的公文包调侃道：“怎么丁先生这么压榨自己的员工么？吃饭的时间都不给？”陈彤苦笑着摆手：“我没这么说啊，你别给我栽赃，我自己的私事。”张学华点了点头：“事情再重要，还是要记得吃饭的。”陈彤脸上的苦笑忽的变成了开心的微笑：“记得了，谢谢。”
黄天紧紧皱着眉头盯着电梯指示数字，耳中听着两人的交谈，右手悄悄握紧，等电梯到达一楼，陈彤先一步急匆匆离开之后，那紧握着的手才缓缓松开。
倪峰定的餐桌在餐厅安静的一角，餐还没有上，倪峰先起身去了卫生间，餐桌边只有黄天和张学华两个人，张学华静静的偏头看着落地窗外，黄天的眼神在她侧脸上停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和陈彤什么时候这么熟？”张学华将目光从窗外转回来，并没有做多余的解释：“都是同事，见面聊几句而已。”黄天努力忍着不让自己说出让她不愉快的语句，温声道：“小心些。”张学华不再回避他的眼神，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会的。”眼神一旦相交，似乎很难再移开，默然对视中，两人像在努力想看清楚对方眼中的东西般胶着在一起，却发现越看下去越看不清楚，就像中间隔着一层厚重的时光一般。
倪峰回到座位时，两人才收回胶着的眼神，各自平静的面庞下内心翻涌着太多太多的情绪。
没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