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江湖(十五)

“操!你可真能逗我!这个节骨眼上来给我送一块钱!”我嘟哝了一句,接过三郎递给我的一元纸币:“行了行了,你快走吧!”

“兄弟,你好像有事?”三郎并没有走,微笑着问。

“有事你能帮上忙咋的?别添乱了!快走吧!”我不耐烦的说。

“那,我先走了!谢谢你啊!”三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教室。

“走吧!”方广寒看了我一眼,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地说。

“走!”我咬了咬牙,抽出藏在书桌膛里的钢丝锁缠在腰上,点了点头,说。

那天晚上风很大,我和方广寒一起推着自行车,迎着风向校门口来堵我们的几个社会混混走去,有一股“风潇潇兮易水寒”的悲壮。

“站住!”刚到校门口,戴三一个箭步蹿上来,指着我们两个大声叫道。

“干啥呀?”方广寒微笑着停下了脚步,把自行车支在路边。

“干啥?操你妈的!打我白打了?”戴三指了指自己被打得乌黑的眼眶。

“就你这种三驴逼,打你是轻的!”方广寒轻蔑的笑了笑,说。

“操你妈!还这么狂!兄弟们,上!干他!”戴三向身后的几个人一挥手,率先冲了上来。

“我去你妈的!”没等他冲到近前,我将推着的自行车抡了起来直接抡向戴三的脸,这个笨蛋根本不堪一击,当时就仰天跌倒。方广寒配合默契地冲上去,又照着戴三的脸一顿“炮脚(用脚踢脸)”,戴三身后的人冲了上来,方广寒也不言语,抽出书包里的菜刀迎了上去,我也配合着方广寒抽出了腰间的钢丝锁向前猛冲。

来的几个人手里清一色都拎着木棍,但是见到我们两个毫无惧色、而且拼了命的向前冲,倒也不敢太逼近,只是围着我们两个虚张声势的叫骂,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家伙。

“别打了!都住手!”一旁观战的一个斜坐在摩托车上的中年男人叫了一声。

那几个大叫大嚷的人都举着家伙停在空中,不再向前冲了,我和方广寒紧挨在一起,盯着这个说话的男人。

“我叫耿五。两位兄弟,怎么称呼?”那个男人手里夹着香烟,懒洋洋地问道。

“你不用问我们是谁!想打就过来!”方广寒冷冷地说。

“不错!有点胆量!我喜欢!你先来吧!”耿五将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向方广寒招了招手,说。

方广寒二话不说,举着菜刀向耿五冲去,照头就砍,耿五微微侧身躲过,脚下一扫,方广寒立足不稳,“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耿五手下的几个人见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去按方广寒,夺他手里的菜刀。

“我操你妈!”我红了眼睛,大吼一声,挥舞着钢丝锁,冲上前去解救方广寒。可还没等我冲到近前,突然感觉手腕一麻,被耿五踢中,手中的钢丝锁脱手飞出,落在几米外的地上。

耿五动作太快,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冲到我面前,挥手抽了我一耳光,我愣了一下,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呆住了。

“小逼崽子!”耿五冷笑了一声,喝道:“给我跪下!”

“你他妈算老几?让我兄弟给你下跪!”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我扭回头,看见个子高高的三郎站在我身后,冷冷地盯着耿五。

“你谁啊?想管闲事是吧?”耿五伸手去抓三郎,三郎一翻手,揪住了耿五的胳膊,两个人一下子纠缠在了一起,翻翻滚滚撕扯了几下后,一声惊呼,耿五整个人飞了出去,足足摔出去两米多远!

三郎出手如风,拎着一个人的后脖领将其摔倒,又一脚踹翻了一个,一把拉起倒在地上的方广寒。

片刻之间,情势逆转!

“你是谁?”从地上爬起来的耿五愣愣地问。

“我叫三郎。”三郎拍了拍手,冷冷地说。

“哈哈!耿老五!一代跤王!今天栽了吧?”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我扭回头,看见一辆“212”北京吉普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一个人,声音浑厚,人高马大,正是方广寒的小舅——“虎逼大力”刘力国。

“大力?你来干啥?”耿五斜着眼睛看着刘力国问。

“操!你要揍的人是我外甥!我能不来么?”刘力国笑呵呵地说。在他身后从吉普车上下来的,是我和方广寒同班的死党:二蛋和亮子。原来他们两个刚刚看情况不妙,先溜出去搬救兵了。

“这小子是谁?”耿五用手指着三郎,问道。

“他啊,我也不认识。”刘力国转向我和方广寒问道:“这小子是谁?”

“我叫三郎。”三郎扬起下巴,再次说出这四个字。

“来!咱俩再比划一下!”耿五挽起衣袖,走过来再次来拉三郎的衣袖,三郎一翻手腕挣脱,顺手拉住了耿五肩膀的衣服,耿五也抓住了三郎两边肩膀,两个人支起了“黄爪架”。

其实三郎刚刚摔倒耿五多少有点侥幸,因为耿五太过轻敌,根本没把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放在眼里,这一次却不同了,他把三郎当成了劲敌,加倍小心提防,两人试探性地过了几招,相互踢绊,谁也不敢贸然进犯。

耿五摔跤的本事在B市绝对堪称一流,曾经把本地武警教导总队的教练摔趴下过,如果说拳脚相向他未必打得过刘力国,可如果要摔跤,刘力国也只能甘拜下风。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试探了两三分钟之久,耿五忽然双臂一翻,从中间分开三郎的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搂住了三郎的脖子,大吼一声:“走!”身子一侧,一个大背,三郎整个人凌空飞起,三郎人在空中,大声叫了一声好,反手抓紧耿五的肩膀,身体刚一落地,借势用力,也大喝了一声,耿五整个人也被甩飞了出去,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地。

“牛逼!”刘力国用力鼓掌,大笑着说:“一个英雄年少,一个宝刀不老!二位,住手吧!”

“你没事吧?”三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耿五问。

“没事!你呢?”耿五反问。

“我也没事。”三郎说,二人相视一笑,竟然彼此都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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