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轶事之村西头老安子的劲敌

“药王堂”开业那天,鞭炮火花带闪电般噼里啪啦的响、几桶大烟花让村子都一阵阵打着颤。握着锄头正在地里锄草的黄老二心里一惊:“不好!有大事要发生!”他扔下锄头一溜烟儿就往村子里跑,惊到了正在路边草丛里行方便之事的谢老三。总之,这一套搞下来,村东的刘婶和张大娘关上了话匣子,村南的王叔叔放下了教育邻居儿子齐齐的教鞭,村西的三好学生刘强西放下了一本文学巨著《金瓶梨》,村北的我解放了右手,啊……呸呸,就他妈的管不住我这张破嘴。大家不要当真,我全是说的玩笑话。总之,大家全都浩浩荡荡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去了。新店开业嘛,肯定少不了发点喜糖,村里人朴实,就好这一口。特别是村南的王叔叔,他想给邻居儿子齐齐抢几颗糖吃,体现一下邻里乡亲的淳朴热情以及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今天风和日丽,西风有点偏北,喝够了西北风的我就顺道给大家讲讲发生在我村里头的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主角老安子,虽然最后老安子底裤都给输掉了哈哈哈,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很开心。

三代行医的老安子早些年出门深造后在村子西头开了个诊所,名叫“老安子诊所”,诊所开起来后算是正式接过了他老子的衣钵,一路也是顺风顺水。不过前段日子可把他愁坏了,原因就是来了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跑到村子东头开了个药店,还取了个名儿叫“药王堂“”,光是名字上就要比他响亮霸气得多。这可了得,必须搞走他!当时老安子就为这事儿愁得慌。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是我们村子里所有人肚子里的蛔虫。

乡亲们是知道村东头开药店这回事儿的,只是那店主是什么来头大家一概不知。等老安子赶到喜气洋洋的开业现场的时候,热情的乡亲们早就把狭小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有货车汽车被堵在道路两侧,进退两难,有人干脆拔了钥匙,也下车去凑热闹了,在后方的车主看到前车没人的时候就开始仰天问候起前车车主及他的家人。还有人骑着摩托车想穿越人群结果撞到了看热闹的人,然后淳朴热情的乡村人就开始友好地交流起来,他们甚至还觉得自己说话不够热情不能触及到对方的灵魂而有些面红耳赤。所有的喧嚣声使得现场的热闹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人群还在继续喧嚣,“药王堂”店主终于拿着话筒亮相了。我当时正在看村花刘草草挖鼻孔,只见她突然就停下了手上粗鲁的动作,转眼就变成了个温文尔雅奇女子,就是那种“此女只应天上有,三生有幸同住一个村!”这样的感觉。话筒“刺啦”一声巨响我才反应过来是今天的主角登场了。只见一个风度翩翩、散发着一股迷倒村花的魅力的青年男子正笔直地站在红地毯上。而红地毯正被我邻居花大姐心如刀绞地盯着,她觉得那块地毯放地上踩着实可惜了,给她的话肯定能派上个好用场,她正在心里盘算着这个红毯能做出的第180种花样的实用物件。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村花已经朝美男子店主走了好多步了,我得把包给她拎过去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以发扬光大我们村村民间互帮互助的精神。

“牛脚村的乡亲们,大家好,我叫李安然,是附近长隆镇的人,是一个执业药师。”美男子开始自我介绍。我好像看到了村花眼睛里发出了一道光,把这个叫李安然的人包裹了起来。“经过长时间的筹备,很高兴让‘药王堂’和大家正式见面。我在此向大家郑重承诺。”说着李安然还煞有介事地举起了紧握拳头的右手。然后他接着说道:“我将以我所学知识,竭尽全力服务好每一个来到药王堂的亲人。”这词用得新鲜“服务”、“亲人”,这在我们牛脚村还是开天辟地的新词汇,我们村谁会用这么厉害的词对群众用语言贿赂啊。对,我当时就用了贿赂这词,可能是跟村花有关,我也不太清楚。

这时候我看到了人群里的老安子。他好像正在砸吧嘴,那是心里有所想话又不能大声说出来的表现。作为蛔虫,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的是‘这个叫李安然的混球,也不晓得是哪家的混球,长隆镇的你跑我地盘上撒什么野来了?长隆那么大个镇都容不下你我这一亩三分地岂能让你好受了。还什么执业药师,在我这正规医师面前啥也不是。你也就只会耍耍嘴皮子。年轻人,你不讲武德,我可不会大意。我定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大夫!’额,还有一个从他鼻子里出来的字“哼!”我当时意会到了他的话,差点就走过给她加油打气了,让他趁早把李安然搞走,免得夜长梦多。我最近老是多梦,梦到又和村花一起去到了黄强家的那片玉米地,嘿嘿嘿,不扯远了继续聊正事。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李安然的客套话已经讲完了,一群人率先热烈地鼓起了掌。我放眼一看,全是生面孔,肯定是来支持他开业的亲友团了。但是他们居然带动了围观的群众,大家都纷纷热烈地鼓起掌来,还有人冲他竖起了大拇指。这一切老安子都看在眼里,他当时心里生气极了。他在想平时你们都是受了谁的恩惠,才保你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这个时候来了外敌,你们倒好,不同仇敌忾就算了,胳膊肘居然还开始往外拐了。但是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绝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也来到了人群中,所以老安子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等掌声平息,李安然又说话了:“今天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说完停了下来,看着下边大家的反应。

这时候老安子心理活动比我多,我就以老安子的角度给大家展示吧。在李安然说完有好消息的时候老安子就在想了:‘哟,你瞧,说个话还卖关子。对待病人岂不是也要卖起关子来?那是不行滴小伙计。总有一天,我要让大家都知道,我才是村子里最靠得住最值得信赖的……医生!’

那边李安然大声地宣布:“今天是我们药王堂第一天开业,虽然谁都不想跟药扯上关系。但是人也难免生病。在科技发达的今天,医药业也有着辉煌的发展成就。时至今日,药已经像饭一样,是生活的必需品,人民依赖着药品。所以呢,我们药王堂决定举办个为期三天的开业大酬宾,在这三天,所有药品都六折出售!大家可记住了啊,三天!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小感冒什么的我开的药都能治好。好了,大家有需要的现在就可以进去购药了。”

说完李安然便让出大门来,民风淳朴的村民们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股脑地全涌进去了。老安子也跟着人群往里走,这时候他觉得进店的人一个个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李安然鼓动着走进了药王堂。当他看到村民们胡乱地像买菜一样看着个感冒药就往购物袋里塞时,心里是又气又觉得好笑。大家连最基本的风寒风热感冒都分不清,也不会去管什么是发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引起的咳嗽头晕,就胡乱地拿咳嗽药、头痛药。这不是既糟蹋钱又糟蹋药吗?但是他仍不动声色地跟着左瞧瞧又看看。时不时地也有张三或李四看到他跟他热情地打声招呼,但是招呼声里也多了几分平常没有的尴尬,就像是他们背叛了他一样,所以他们也不敢问他该拿什么药合适。说实话,老安子也是那样想,他觉得乡亲们今天都背叛了他。但是他也不怪他们,他就怪那个李安然,又不行医还开个药店,罪魁祸首就是他,无辜的村民和作为医生的他都是这间新药店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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