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的变换好像总是从手机里先开始的。春花、秋月、夏雨、冬雪,都是从手机的屏幕上先跳出来,而后我才知道。
我的手机每天被踏青的美景刷屏,被盛开的各种鲜花刷屏。
梧桐花谷的梅花、响水涧的油菜花、卖花渔村的山花、砀山的梨花、大浦的郁金香、西山的牡丹和石林……
春天早就来了,朋友圈每天都在告诉我春的成长。桃花在梅的余香里急急地开过,又匆匆地谢了,接着是李花、梨花、遍地的油菜花……姹紫嫣红的花儿争先恐后地开着,又匆匆茫茫地落去。只有这铺天盖地的绿,竟像是从地底下渗出来的,从泥土里渗出,然后淹没一片枯黄。
春,好像是一个花匠,他想在这短短的季节里展示自己的所有作品,如何能不匆忙?
春,又像是一个画匠,让春风携着画笔,用缤纷的颜色随意描画、泼洒。
垂柳嫩绿的枝条如笼着轻纱在暖风中舞动,冬青树新发的嫩叶在阳光下铺开艳丽的红色,沉甸甸的山茶花整朵整朵地从枝头坠落,总被路过的人小心拾起,将它们又轻轻放回到浓密的枝叶间。
美女们衣袂飘飘,如蜂蝶般在花丛中穿行,孩子们扯着风筝在奔跑,公园里每棵开花的树下都有人在拍照。
轮椅上坐着老人,有孝顺的儿女陪伴,童车里坐着婴孩,有慈爱的长辈守护,春唤醒了所有的柔情,为花低眉,为云驻足,温暖的阳光温暖着每一个人。
我沿着籍山大道向西漫步,街道两旁高大的香樟树不停地向路面洒着枯叶,一阵风过,那微红的和枯黄的叶片就像雪花一样飘落,如淘气的孩子,不顾环卫工人的懊恼,扫了又有,总也扫不干净。
这样的情景是我以前从来不曾注意到的。整个秋冬香樟树都绿着,却在这万物复苏,有着万紫千红妆点的春天里落叶。它们好像累了,想在这温暖的春风里睡去,把养分留给枝头新生的嫩芽。
我到了马头墙,我曾以为“马头墙”是一些仿古的建筑,却原来是一个酒厂的名字。马头墙酒!我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羞愧!
陵阳城本是“半城山半城水”的,有许多交织的沟渠,大多数却是已经干涸,或许是因为正在改建中?
对面是一片河滩和田地,远处有两台推土机正在施工,不久后这里应该又有新的厂房出现了。
这杂草丛生的荒地一定是卖掉了,不属于农民了。本该是一片金黄的地方,只有零星的几块油菜花。
荒地的不远处有一条小小的白色流浪狗,长长的绒毛被露水打湿了,看起来很脏且丑。有四五只飞鸟,围绕着小狗在盘旋,一只接着一只鸣叫着缓冲向小狗,然后又升起,像极了电影里看过的飞机丢炸弹时的情景。
“它们是在驱赶小狗!”我惊讶地叫出声。小狗惊慌地逃走了,我竟担心着,小鸟们会不会也来驱赶我?这里是它们的领地吗?
一个采野蒿的女人走过来,看着我吃惊的模样笑了:“小鸟们在附近下蛋了,怕小狗吃掉才赶它走的。”
“真是了不起的鸟,它们竟然能赶走比它们大很多的小狗!”我赞叹着。
“草长莺飞”,是这个季节里用得最多的词吧?野草都从枯枝中伸出了嫩绿的叶,许多都开着小花,黄色、白色、紫色,许多种颜色。我被一片婆婆纳惊艳了,豆粒大小的蓝色小花,朵朵都努力抬着脸迎着阳光!
我想起袁枚的诗:“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所有的生命都是珍贵的,无论贵贱,它们都不负春光!
我看向远处的山峦,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应该都开了吧?春无处不在,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