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与他的学生们

一不小心,孔子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民办教师。

孔子原不是文弱书生,这是一个典型的山东大汉,身长九尺有六,周围人都喊他“大个子”,这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年少时,孔子也做过很多很下贱的工作,终于,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做到中都宰,就是汶上的县委书记,工作得法又认真,当然,也不用大搞拆迁,不长时间,一个汶上治理得井井有条,“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鲁国国君提拔他为大司寇,公安部部长,又因为工作成绩突出,以大司寇的身份代理“相事”---------国务院总理。这期间,齐鲁两国在夹谷会盟,本来就是齐国强大,有些仗势欺人,但是,孔子勇猛,几乎是上演了一出毛遂自荐或者秦庭抗礼那样的戏码,为鲁国讨回了割去的土地,赢得了外交胜利,同时,也让齐国君臣对这个有勇有谋的大个子产生了极大的顾虑,要是这样的人一直辅佐鲁国国君恐怕对齐国大大不利,辅佐齐国国君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晏婴 ,于是齐国就送给鲁国国君一批宝马和美女,从此,鲁国君王就开始疏远孔子,孔子失意了,政治主张得不到实现,就决意离开鲁国,开始到处去宣讲他的政治主张。

这里,是不是就是一批八十个美女就把鲁国国君说动了还不得而知。估计这是一批带有任务的女间谍,《史记》和《论语》都没有说很清楚,但估计是鲁国君王没有抵制住诱惑 。误国啊,女子误国啊。鲁国国君也是土包子。要是经常领他到“天上人间”那样的地方转转,也不至于被一群胶东大嫚给迷住,耽误了国家的大政方针。

事实上,这样误国的君王还真的不少,其中还包括一些阅尽人间春色的角色。小脑决定了大脑啊。

当时的形势是,名义上还都服从周室,服从中央,实际上各个诸侯弱肉强食,你争我夺,民不聊生。孔子的主张是“克己复礼”--------大家都克制一下,安定下来,好好地服从中央,保持社会的和谐安定。 弱者维护道德,强者践踏道德。孔子的这一稍显理想化的政治主张并没有多少人买账,即使有国君看中孔子治理国家的才能,想聘用孔子,甚至已经聘用了孔子又由于种种原因,或者工作时间短,没有能够施展开,或者其他大臣嫉妒顾忌,都无果而终。

离开鲁国,孔子在外一共转悠了十四年,经历了很多磨难,好在,始终有一群学生陪在身边。

曲阜,鲁国旧城。现在翻新的城墙,装饰的红灯笼增加了很多的脂粉气,莫名其妙。

孔子在鲁国的时候就有不少的学生,这些学生跟孔子学习不是为参加高考,他们更像是孔子的政治追随者,和文化仰慕者,追随孔子,自觉学习。但是,这些追随孔子学习的人至少有名义上的学费,有一条“束脩”,就是一条干肉要交给孔子,这是对老师的尊重,也是对知识的敬畏。也是作为是不是孔子学生的区分。

孔子有弟子三千,“受业身通者”有的说七十七人,有的说七十二人,大概就是成绩优异者有七十多人。

这七十几个成绩优异的学生,到底能有多优秀?我们先来看看《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

子路说:“千乘(shèng)之国,摄(shè)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jǐn);由也为之,比(bì)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给我一个三千战车的小国,哪怕夹在大国之间,不断受到战争威胁,国内又有饥荒,叫我去管理,不出三年,我能叫国民有保家卫国的勇气,并且有国家的尊严,精神文明会上一个台阶。

子路不是虚言大话的人,这里所说的一个小国在那时已经不小了。

他原是一个黑道大哥,可以“片言折狱”,社会上有了争执,互不相让,子路出来说一声,别争了,都看我了,你应该如何你应该如何,双方都能听从。原因是子路讲诚信,重然诺,于是就有威信。他从孔子学习也很戏剧性:不知道孔子是什么人物,先是给孔子找点小麻烦,孔子觉得这人应该被教育,稍加启发,子路很真的是一下折服了孔子,就好好地从孔子学习。后来,子路的母国卫国发生了叛乱,子路回去保卫自己的母国,战死,临死时,还不忘系好帽带,端坐而死。很有黑道大哥的范儿。

冉有说::“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yuè),以俟(sì)君子---------给我一个国家,方圆六七十里或者五六十里,让我治理,不出三年,我可以让老百姓致富,物质文明能搞好。至于精神文明建设,我还没有把握,应该有更优秀的人来做。

后来,冉有果然做的还不错。他和子路都是国防部长国务院总理一类的人才。公西华就是另一类人才:

“ 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fǔ),愿为小相(xiàng)焉。”---------国家祭祀,或者诸侯会盟的时候,穿戴端端正正,去主持一下仪式。这是联合国秘书长的角色啊。

至于曾皙,他的理想是更加高一些,也显得有一些形而上,尤其是我等接受了过多的国家强化教育,也会觉得曾皙的志向有点不切实际,仔细想来,这是很好的国家形态和生活状态,看看今天世界上的北欧几国的幸福和富足就知道了。曾皙说:

莫(mù)春者,春服既成,冠(guàn)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yí ),风乎舞雩(yú),咏而归。”--------暮春时节,已经换上了春天的衣服,五六个朋友,带一群小孩,到沂河里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风,唱着歌儿回家。

这或者是从政的治理目标,或者是向往生活状态。从前面的“各言其志”看,应该是前者。孔子的这些学生绝对不是后世书生的坐而论道,说干还都干得有模有样。

为颜回修建的颜庙

齐国终于有一天按捺不住,对鲁国大兵压境,要开战了,本来鲁国就小,这样以来,鲁国就是必死无疑。但是,孔子在鲁国,孔子有很多学生,在那时,这是一个很庞大的人才库,几乎可以轻易推翻一个诸侯小国,但是孔子不做,即使在陈蔡被围的时候,也不“乱”,这就是他所主张的政治主张和操守。“君子固穷。小人穷,穷斯滥矣”。人在困境,还能坚守操守,才是君子。小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面对外敌入侵,孔门弟子纷纷请战,要求为国家尽力。孔子都没有答应,但当子贡请求说出来为国家尽力的时候,孔子说,好吧,你去吧。

子贡,端木赐,卫国人,一个正儿八经的河南人,比孔子小三十一岁,太能说会道了,孔子也说不过他。很会做生意,人家可是正宗的儒商之祖。有副对联说:孔门弟子亦贸易,越国大夫也经营。下联说的是范蠡,上联说的就是子贡。这哥们对市场的预测很有天赋,做生意大发财,人家还是很好的政治人才,同时做过卫国和鲁国两个国家的相。不过,人家经商就经商,从政就从政,不会无耻到借用国家权力把控电力能源房地产珠宝市场之类。从这次化解齐鲁矛盾就能看出子贡的政治外交才能。

他先到齐国,说你什么时候想吃掉鲁国都可以,不过此时吃掉鲁国不如先干掉你南面的吴国。如此这般一说,齐国国君一听对呀,干吴国。子贡又跑到吴国说,齐国要干掉你们,你们不如趁机就把齐国干了,你们都很强,早晚有一拼。吴国说,不行啊,我们背后有越国,那帮伙计被我们干趴下过,弄得又是卧薪又是尝胆的,我们不放心,怕他们背后黑我们啊。子贡说,不怕,我去说说,让越国安安稳稳地协助你们作战。吴国说,你试试去。子贡到越国说到:上一次吴越之战把你们干得够呛,现在机会来了,吴国要干齐国,你们可以袭击吴国后方,然后一鼓作气,拿下吴国,复仇。不过,先麻痹吴国一下,就说要和吴国出国打仗,让他放松警惕。最后,又跑到晋国,说吴国和齐国打起来有可能会趁机追到晋国,请做好防御准备。他又给战争做了最后一道控制器。

果然,各个国家就像子贡预测和怂恿的那样打起来了,战争的进程也基本和他的设计相吻合,越国把吴国干掉了,报仇雪耻了,齐国也被吴国干得元气大伤,也不大有能力欺负鲁国了,晋国因为早作准备,也没受到战争损失。最大的赢家是鲁国,它不出一卒,毫发无损,一场原本要灭掉它的战争惹得其他几个国家拼了起来。

谁说“弱国无外交”?外交就是外交。

即使今日世界上很多弹丸小国,人家的外交做得好,所到之处,国民一样很有尊严。外交是需要人才的。外交人才不是一副娘娘腔,装模作样地谴责这个谴责那个,更不是花大钱充冤大头,全世界到处撒钱还被人讨厌。

这就是成功的外交。也难怪司马迁在《史记》里把这一节写得如此详细。事情本身就够生动的。

子贡是孔子学生中班长级的人物,善于处理事务,有能言善辩,学习也比较好。子路曾经问子贡,我们老师整天絮絮叨叨,他的理论核心是什么?子贡说,夫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我们老师的理论核心就是“忠”和“恕”。所谓的“忠”,就是对待工作要严肃认真;所谓的“恕”,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这是对孔子“仁”的思想的最好注解。

孔子七十三岁那年,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出鲁国北门,子贡正好回来看望老师,孔子对子贡说,子贡啊,你怎么来这么晚啊? 我不行了。泰山要倒了,栋梁要折了,一个有想法的人要死了。孔子死了,子贡很难过,在老师的墓前盖了一所草房子为老师守墓,其他的同学纷纷效仿,三年后,大家痛哭一场,各奔东西。

子贡,应该是孔门弟子当中做人做事都比较不错的了,但是,按照孔子的评价,他还不如颜回。

颜庙里,草木青青。

颜回者,鲁人也,字子渊。少孔子三十岁。

颜渊问仁,孔子曰:“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孔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回也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

回年二十九,发尽白,蚤死。孔子哭之恸,曰:“自吾有回,门人益亲。”鲁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从《论语》中这些文字看,颜回是孔子最欣赏的学生,能刻苦学习,能安贫乐道,能自律自省,能知进退,有大涵养。只是命短,二十九岁头发就白了,就死了,孔子哭得很厉害。

但从这些文字,好像颜回还是一个身形瘦小,病秧子,死读书的模样,在看看楚国人的评价就知道了。

楚昭王要任用孔子,楚国令伊子西问楚昭王:诸侯国里谁有子贡这样的外交人才?没有。谁有颜回这样的总理人才?没有。谁有冉有这样的秘书长人才?没有。谁有子路这样的国防部长人才?没有。---------言外之意,你把孔子招来,他的这样一批弟子万一翻脸,或者是人家一动手,我们的楚国还不是说被人家拿下就拿下?

但是,也从一个侧面看出颜回的才能。

子贡对颜回也很服气,说,颜回是闻一知十的人物,我只能是闻一知二。

孔子和他的学生还有很多故事,很好玩。孔子是个好老师,颜回是个好学生,学习颜回好榜样,一群学生都很强。异日有暇,再接着写吧,也是见贤思齐的一种模式。 陋巷井。据说这就是颜回所居之陋巷所在,今天仅有一井存焉。当不得真,两千多年了,悬想一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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