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Move in
从签订租房合同,到陈维杭提着行李站在我家门口,不过四天时间。这是合同里约定好的。
我的房子是普通的两室一厅,面积不大,不过是最经典的户型——一个长客厅,南北各一个卧室。我一直住在北屋,南屋以前是爸爸妈妈的房间。
南面的房间大一些,但我却住惯了北面的,不想换,也来不及换。所以,陈维杭即将入住我家的大屋。
我用了整个周末都收拾准备,把南屋的东西尽量收进柜子,再腾出一格衣柜。
周一照常上班,我的心里却愈发忐忑不安。自从签了合同,陈维杭就没有半点音讯。这让我一度怀疑这个合同不过是他同我开的一个玩笑,或者是我的一个过于真实的梦境。这种音讯全无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他觉得跟我签了一纸合同就有恃无恐?
难道他不知道有一种行为叫毁约吗?
如此看来,这个人不是极度自信,就应该是极其刻板。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发短信给陈维杭:“我这边收拾好了,你晚上可以搬过来。”
“好”
回信极度简洁、吝啬。
无奈地叹口气,不过总算是得到了他的确认,他还是会来的。
下班,我第一时间赶回家。表面上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做了两个简单的菜,填饱了肚子。
正收拾厨房的当口,门铃响起。
我的动作顿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是他来了。我把手中刚刚冲干净的盘子放在沥水架上,快步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八点整。
开门,便看见陈维杭挺拔地站在有些昏暗的楼梯间,手上只拎着一个灰蓝色的旅行包。
我侧身把他让进来。
虽然签了合同,也有心理准备,可我对他的到来还是感觉到了一点不自在——我甚至不太敢正视他的眼睛。毕竟,此人将在未来一段不短的时间里和我同宿一个屋檐下,分享同一个空间、时间,同一处光、空气。况且,此人曾和我一夜风流。
我快速的撤回厨房,留给他一句,“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就好。”
他也不太介意的样子,自己轻车熟路的关门、换鞋,然后走进来坐到沙发上,好想他已经来过好多次。
我以最快的收拾完厨房,返回陈维杭面前,却仍是不知所措。
“你……要喝点水吗?”我好不容易响起这么个话头。
陈维杭看了我一眼,漠然的丢下一句:“不用了。”
我猜他本来是想赏我一个大白眼的,却因为跟大家彼此不熟而克制住了。
看来,对于这个人,一切的寒暄都可以省略了。或者,还是因为大家彼此不熟?
“那,我先带你去房间吧。”
“嗯。”他边说边起身。
高大的身躯遮挡了一部分灯光,让我第一次觉得我家的天花板不够高,而且客厅也有些局促。
顿时,我就开始后悔:我一定是脑子短路了,为什么要租房子给这个人?
我让陈维杭走在我前面,所以他看不到我表情和内心的复杂变化。等我点亮了南屋的灯,告诉他这就是他的房间的时候,他略挑了挑眉看着我,像是等我的确认。
可以理解,因为那房间还是很像一直有主人在用的样子。
“你就住这个房间吧,以前我爸妈住的……东西有点多。”
“嗯。”陈维杭答应了一声,径直走了进去。
不知道这个“嗯”时表示认可我的安排,还是认同东西有点多的事实。
我因为空了很多年的屋子突然间要住进一个陌生人多少有些不能适应,站在门口有些出神。
在他看来,这大概很是欲言又止,所以他才多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了。”我回过神来,还是忍不住嘱咐一句:“衣柜最右边那一格你可以放东西,写字台什么的都可以用,洗漱用品可以放在卫生间。”
听上去有些啰嗦,所以我适时地强迫自己停了下来。
“好。”听上去没有多不耐烦,下一秒却伸手,带上了房间的门。只小小的一条缝隙,算是客气。
我不大放心地回到客厅,有漫不经心的收拾了一会儿。再绕到南屋门口的时候,发现房门已经关严了。
所以,我也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带上房门。
按理说,有陌生人住到家里来,应该是我紧闭房门,防火防盗防色狼。如今却是我故意小心地留一条门缝,留意对面的动静。
第一晚,宁静而漫长。不管我上洗手间、洗漱还是喝水,都没有再见过陈维杭。
第二天清晨被精准生物钟叫醒的时候,我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我先是一惊,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家里还有另一个人。
不过,他是在洗澡吗?
那天早上,他好像也是在洗澡来着。想到这,我不禁一阵脸红,还以为那次是因为……那个。为了不让自己想象更多那个男人洗澡的画面,我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
走出房间,声音听的更真切了。
趁他在洗澡,顺着一道门缝,我偷偷的瞄了一眼他的房间——看不出什么变化。包括床单。那房间简直就像一夜都没有人睡过。
强迫自己放下好奇,去厨房给自己弄早餐。手上忙活着,耳朵却一直竖着,听着卫生间的动静。
突然,水声没了——我的身体立即紧绷起来。
然后,卫生间的门被推开——我绷得更紧了一些。
随即,南屋的房门被推开又合上——我紧张极了,不敢动,更不敢回头看——鬼知道他是不是穿着衣服出来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我顿时从里到外红了个透。
陈维杭进了房间,就半天都没有动静。
我快来不及了,赶紧奔向卫生间洗漱。
经过陈维杭房的门口的时候,他偏巧从里面出来,差点撞个满怀。
两个人,四目相对,尴尬的感觉不是一点点。
“有事吗?”他果然还是比较没有耐心的一个。看他手上拿着的外套和背包,应该是准备上班去了。
“没、没什么。”我有些心虚的收回视线。突然想到热水器的问题,赶紧问他:“那个,你早上洗澡有热水吗?”
“嗯。我自己打开了。”
“……”
呃……他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这房子已经住了十几年了,卫生间的装修现在看起来该算是简陋,热水器是要手动开关的。如果这个老古董他都能看明白的话,其他的我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见我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要说,他作势要走。
“那个……”我赶紧喊住他,“我做了早饭,你要不要吃一点?”
他愣了一下,还是说了句:“不用了,我出去吃。”
“哦。”说不上是松一口气还是有点失望。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没等我应声,他就拿着东西出门了。
我只好赶紧去卫生间洗漱。
没一会,就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奇怪,居然听得这么清楚。
一天工作下来,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五点半刚到,我便扎进更衣室,想要快点走人。
刚要脱制服,手机便震动起来,是蒋琳。
“苑苑,干什么呢?”蒋琳的大嗓门透着兴奋。
“难道你不是算准了我刚下班、准备换衣服回家,才打给我的吗?”
好几次都是这样:她要是再迟一点,我就得半裸着接她大小姐的电话了。
“干嘛这么凶,我有一个老板欺负我就够了,你不要跟他学嘛。”蒋琳撒起娇来也是很有一套的。
“大小姐,谁敢欺负你啊。有什么事快说。”
“还是很凶啊,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焦虑?”
我还没想好怎么和蒋琳说陈维杭住进她家的事情,语气稍有些不自然,没想到这丫头今天这么精灵,一下就听出来不对劲了。
“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干了一天活累得要命!有事快说,我要回家洗洗睡了。”
“哦,还是怪怪的。Anyway,这周末还是去你家对吧?到时候让彭陆多买点好吃的,我有好消息宣布。”
“什么好消息?”这丫头向来藏不住什么秘密,特别是对我。不过我也不强求,她嘴硬就随她吧。
可没等我说什么,蒋琳便匆匆的丢下一句“到时候再说!”,急急地收了线,像是怕我还继续追问。
对着乌黑的手机屏幕,我无奈的笑了笑。
我倒是希望她真能带来什么好消息,让我在生活的一片混沌中,振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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