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花的阁楼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一)

学校布置了讨厌的实践作业,观察豌豆。小姑娘回家就撅起嘴问妈妈:”那些圆圆绿绿的豆子有什么好观察的嘛,我这周肯定写不出来作业了。“

妈妈说:“小西瓜这周末去奶奶家看豌豆吧,奶奶种的豌豆最好吃了,而且奶奶最喜欢小西瓜了。”

“妈妈骗人,奶奶根本就不喜欢我。”

“傻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这么可爱的姑娘呢?”

小西瓜奶奶家在乡下有一大片菜地,种着新鲜健康的当季蔬菜和各色水果,定期送到小西瓜和几个姑姑的家里。为了方便照顾这些宝贝蔬果,两位老人一直住在菜地边的一座小楼房里。

小西瓜最不喜欢去奶奶家的小楼房,空空的田野里只有这么孤零零的一所房子,周围也没有小伙伴儿,爷爷奶奶不喜欢讲话,总是让她自己玩,好无聊。

躺在阁楼小小的床上,透过窗外看到爷爷奶奶正在地里干活儿,奶奶说今天要给菜地施肥,明天得空就带小西瓜去看豌豆,还说豌豆这会儿正开花儿呢,美得很!

表哥打电话问小西瓜周天要不要一起去看韩国明星的演唱会,那次在姑姑家和表哥一起看了那个韩国哥哥跳舞的光碟,小西瓜喜欢得不行。可惜要做作业,小西瓜可怜兮兮地跟表哥抱怨:“阁楼就我一个人,不喜欢。”

电话那头小男生突然升起的恶作剧,想吓吓小姑娘:”西瓜,你如果不想一个人的话,就把灯关了,那么厕所里就会有人,厨房里也有人,阁楼上说不定还有人呢,很多很多人跟你一起在一个屋子里哦,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啊。”

“真的么,可是现在还没天黑呢,我没开灯啊,怎么办?”

“那好办,你把阁楼上的小窗户关紧,把窗帘拉起来。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他们就会出来找你啦。“

(二)

小西瓜闭上眼睛,竖起耳朵,结果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人来找她,一边骂表哥骗子一边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小姑娘被饿醒了,很奇怪奶奶为什么一直没来叫她吃饭呢,果然是不喜欢她。小姑娘又饿又委屈,坐在床上就哭起来了。

哭着哭着好像听到有笑声,小姑娘一下止住哭泣,直勾勾地看着衣橱,笑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刚刚我等了你好久,都等睡着了。”西瓜哭过之后声音委屈极了。

“你在等我啊,你不怕我吗?“衣橱里传出轻轻地声音。

“嗯,表哥说屋子里还有其他人跟我在一起,关了灯就会看得见。”小西瓜认真地回答:“不过你怎么不出来呢,我想见见你。”

衣橱里面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是衣物翻动的声音,好像是里面那个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要伸展一下身体。

西瓜赤着脚快步跑到衣橱边,用耳朵轻轻地贴着橱柜的门。

“你是不是坐在里面太久了,要换个姿势啊。”

里面的人笑了起来,再次传出衣物翻动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我呆太久累了呢?”

“我当然知道啊,上次爸爸打了我,我就偷偷躲在妈妈的衣柜里,结果他们很久都找不到我,我的腿和手都麻了。“

“你还是个调皮的小姑娘,不过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你有没有觉得失望。”

“我想知道你在这里多久了啊,我很久以前来过一次,怎么都没见过你呢?“西瓜妹妹把背靠在橱柜门上,双手抱着腿,舒服地发问。

“很久之前是多久呢?”

“很久之前就是很久之前啊,就是我还没有扎辫子的时候。“

“哦,那应该是很久了吧,不过我呆得可比你久多了。我最后一次见过的小姑娘也跟你这么可爱,她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名字,小豌豆。”说着说着橱柜里又传出了低低的笑声。

“真的么,小豌豆。我就是过来看豌豆的啊,我们老师布置了作业要观察豌豆,可是我都没有兴趣呢。“西瓜说着就苦恼起来,突然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子轻快了许多。

“对了,我叫做小西瓜,也很可爱哦。你叫做什么呢?”

衣橱里的男人再次开心地笑起来:”真是个可爱的姑娘呢,我倒是可以给你讲讲豌豆,很有趣的。“男人似乎又换了一个姿势,仿佛也是背靠着橱柜抱着腿,与西瓜隔着橱柜的门,这真是个适合聊天的姿势。

他说:”从这个阁楼望出去,应该有一大片的豌豆田。”

“错了错了!”西瓜打断他的讲述,“只有一小块豌豆地,下午的时候我看到爷爷奶奶在施肥呢。”

“哦,是么?“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失望。”那就从前吧,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还没有你的时候,那里有很大的一大片豌豆田。豌豆开花的时候,红红白白的小花儿在一大片绿油油的田里,真是很漂亮。如果有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姑娘站在豌豆花里跳舞,那就更美了。“

小西瓜觉得男人的讲述无聊极了。”你都没有告诉我豌豆花到底长什么样,我才不相信有你说得那么美。“西瓜记得奶奶每次送来的豌豆都是圆圆胖胖的,从来没有见过豌豆花。

“你要是见过,你就会相信了。那是顶没有香气的一种花,也是最漂亮的一种花。还有最漂亮的小姑娘,大概就像你一样的漂亮。“男人说着说着总会不自觉笑起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故事。

“嗯,我妈妈跟我说过,奶奶是就是像豌豆花一样的。可是奶奶都不喜欢我,所以我是不会相信豌豆花是漂亮的。”小姑娘有些生气,为什么男人一直讲豌豆花,明明说好讲豌豆的。“奶奶不是个好奶奶,一点都不疼我,不陪我说话,不陪我玩儿,今天还忘记叫我吃饭,我最最不喜欢她了。”

“哦,她的确是已经好久不来阁楼了。“男人也有些生气,他问:”那你爷爷呢,你喜欢他吗?“

小西瓜不假思索的说:”爷爷也不是好爷爷,也不喜欢跟我说话,而且老是呆在乡下,很少来看我们。“

男人在衣橱里又换了个姿势,沉默了几分钟,突然饶有兴致地跟小姑娘说:”你有喜欢的小男生吗,暑假的时候把他带过来玩吧。“

“那万一他不想要跟我一起来怎么办呢?”西瓜想起了那个长得像韩国哥哥的同桌,不禁害羞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幸好黑暗中没人看到自己的脸红。

“你想要他来,他一定会来的。“像你们这样可爱的小姑娘,没有人会舍得拒绝的。

(三)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小姑娘抱怨地质问奶奶:”昨天你们忘记叫西瓜吃饭了,我一个人在阁楼上睡着了。

奶奶一脸愧疚,心疼地拉着小姑娘的手:“对不起啊,西瓜,奶奶忘记你在阁楼上了。不知道怎么的,总是忘记咱们家还有个阁楼。”

爷爷走过来拍了怕奶奶的手,安抚刀:“没事,快吃完饭带小西瓜去看豌豆吧。待会儿太阳出来,豌豆花蔫儿了,可就不好看了。”

暑假的时候,小西瓜果然把长得像韩国哥哥的小同桌带去了小阁楼。奶奶很是失望地说今年豌豆施肥重了,整块田的豌豆都烧坏了。小姑娘还纳闷儿了今年怎么没吃到新鲜的豌豆呢,原来豌豆田都已经没有了呢。

从奶奶家回来后,小西瓜很同桌的关系突然就熟悉多了,小男生对西瓜特别好。后来他们读完高中还一起出国了。

回国时候是男孩子陪着西瓜回来的,奶奶病故了。很奇怪,西瓜明明跟奶奶不是很亲近,听到消息却心理沉重地不行,毕业答辩前夕也要飞回来送奶奶最后一程。

回国后西瓜才知道爷爷在那个夏天之后不久就离世了,但西瓜却奇怪自己为什么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西瓜再没去过那个阁楼,也仿佛忘记了那个夏天奇怪的夜谈。小男生后来成为了西瓜的丈夫,做起了房地产生意,事业越做越大。考虑到老家那片菜地荒废可惜,在征求了妻子西瓜的意见之后,把原来的老屋拆除,原地修建了一座特色度假山庄,生意红火。

或许永远都没有人知道,在那座度假山庄的某栋建筑里有座阁楼,有个小男生抱着腿坐在衣橱里。有时候他坐累了就会换个姿势,这时候衣橱里就会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

在好朋友打恐怖游戏声音中写出来的“鬼故事”,不知道怎么样呢。

愉快的周六,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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