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赵。咱们店为什么叫 [ 街 ] 啊?一个字的招牌本来就少,像行为艺术,还是不伦不类那种。咱店要是卖花的,卖工艺品的也就算了。可咱店卖的是咖啡啊。”
问的人是梁子,如其名,因为这张破嘴,没少跟别人结梁子。
老赵已经慢慢习惯了梁子的说话方式:好事坏事,一概吐槽的说话方式。毕竟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当领导,很多事情,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应对,只好想当然的来。觉得领导应该要有容人之量,只要原则问题上不犯错误,细节上,得放且放。可这回,牵扯到原则了……
递给梁子一个白眼后,老赵不紧不慢的说:这名字我起的。
梁子:“呃……其实挺有意境的,真的……”。
眼看这盏玻璃茶壶掉下来,梁子赶忙伸手去接。
建国在旁边偷乐,没敢笑出声来。
梁子:“你看这个 [ 街 ] 字,有禅意。咱店吧,又卖的是咖啡。中西合璧啊,天作之合啊……”
梁子硬着头皮,愣是把快着地的茶壶,给接住了。
老赵:“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就你这嘴?可别一个人走夜道。你小子走哪,都得有群人跳出来,打死你。”最后三个字,老赵加重了语气。
梁子嘿嘿陪着笑,赶紧转移话题:“咱还是聊店名的事吧。不光我啊,建国也想知道啊。”
老赵:“钱总,就投咱这店的。去年路过这家店,那时候这店还是别人的。他给车里看见一个姑娘从店里出来。应该是看上了人家了……”
梁子插嘴:“就为一姑娘,把店都盘下来了?”
老赵又白了一眼梁子:“过些日子又专程来了一趟这儿,那姑娘没看到,看到店铺要转让,就给盘下来了。寻思开个咖啡厅。叫我来这当经理,历练历练。他没想好店名,就问我。我说就叫 [ 街 ] 得了,讨个彩头。”
这回插嘴的是建国:“那楼梯底下的瓶啊罐儿啊,也是你的注意?”
一般上下两层的咖啡店,上楼的楼梯底下,会布置成制作咖啡和收钱的吧台。之所以这样做,为的是节省空间,好腾出更多的尺寸,多设一两张桌椅。可这家正好是反的,吧台在楼梯的对面。楼梯底下设计成了临窗座位的样子,可并没有窗户。
从吧台里向外望去,楼梯与二楼相接处垂下的支柱,封做一面薄壁,与墙体成90度垂直,形成一个半包围的仿密闭空间。一张植地的长条案窄桌子从墙里伸出,桌檐子到墙面也就楼梯一半的宽度,只能放下一台展开的笔记本电脑。长条案窄桌的两头向外舒展,分别与薄壁、楼梯的边缘靠齐。拐出两条弧度一样的太极弯儿。从上往下看,桌檐子像极了一把细长的弓。墙上粘着些挂钩,斜挂着一方方便签小本,高低错落,参差起伏。
长条案窄桌子上方,楼梯的底部,有六条浅槽,间距相同。延伸至将近二楼尽头处,被三个半圆封闭。像是三个拉长的U型磁铁。每道浅槽都垂出一条条短短的麻绳,麻绳底部又粘着一个个玻璃试管,管底冲上,管口塞着木塞。每条麻绳试管的间距相同,长短也相同,密集又整齐。浅槽内部该是装了传送带,三圈麻绳试管像三个回转寿司的台面,一直在缓缓移动。长条案窄桌预留的孔洞,走出一颗颗垂在麻绳下的试管,爬升至顶端,然后转弯下降,再隐没入长条案窄桌预留的孔洞里,熙熙攘攘。对比且伤害着此时空无一人的楼梯台阶。
老赵:“这不是我的主意,是钱总的主意。他喜欢留言墙,想要个跟别人不一样的留言墙。那些玻璃管是装留言的。”
建国:“哦哦”
梁子:“那老施是什么来头?”
“他……”老赵猛然发现,自己的语气,有呈现出不屑的苗头来。赶忙顿了顿。续说道:“哪年什么杯中国赛区SZ站第二名,就是个普普通通做咖…咖!啡!师!人家手艺还是很拔尖的”
老赵也是个没城府的人,从他拙劣的掩饰就看的出来。
梁子:“那冷姐和小D又是什么来头?”
老赵不耐烦的对梁子说:“你什么来头啊?你当这是同福客栈啊?每个人都得有个来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