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连不断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仍然无人接听的时候,苏雨整个人都陷入极端恐慌与不爽当中,微信没人回,QQ消息也石沉大海,她一直不停念叨这家伙干啥去了。
忽然想起钱静和他在一个学校教书,苏雨打开QQ给她发了条消息,“秦浩在办公室没?”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回应,映入眼帘的却是所问非答“你们俩还在一起呀?”。
苏雨心里有些纳闷了,什么叫我们俩还在一起呀,我们什么时候分开了?我们一直在一起的呀!苏雨没有回复,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埋怨为啥秦浩还不回电话,这时候电话响了。
苏雨接起电话就是一顿抱怨,秦浩解释说刚刚和领导谈话,没带手机,苏雨也就嘟囔了几句,两人你侬我侬了一会儿,就各自晚安睡觉。
生活似乎依旧循规蹈矩,苏雨每天按时上下课,有时候排到班了就去广播站播音,这大概是苏雨在这个学校里唯一觉得有趣的一件事了,能让自己的声音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扩散,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秦浩毕业后到一所私立高中教书兼任班主任,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值班,见的最多的就是学生,家长和领导,当然还有一起新来的老师。
苏雨知道刚去的新老师肯定事务繁多,所以她尽可能不去打扰他,对于他那些疏忽也尽量理解体谅。
只是每每看到教室里、图书馆里、食堂里,几乎遍布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那些腻歪在一起同进同出的情侣,苏雨就无比怀念两人一起的时光。
这段时间他们的交流越来越少了,秦浩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她打过去也是说不上几句话就匆匆挂断了,他总是在忙。那些欲言又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心情,苏雨只好咽回去,独自体会。
和往常一样苏雨下了课给秦浩打电话,秦浩接起电话就说在忙晚点给你回过去,苏雨满心失落的哦了一句,挂了电话后发了一条消息。
“你是不是有了新欢,现在我只是旧爱了?”
“怎么会,别乱想。”
苏雨也只是试探性问了一下,看到回复她满脸欢喜,跳跃着回了宿舍。
然而,不要忽略一个女生的直觉,当她潜意识感受到一些东西后,不用过太久就会被现实毫不留情的证明。
一切都似乎很正常,生活平静的没有一点生机,就一汪从来不会流动的死水,没有新的注入,也没有半点流出。
有天晚上回到宿舍苏雨给秦浩发消息说需要点钱自己卡里的不够了,秦浩让她把银行卡号发过去。没过多久苏雨收到短信是钱静通过支付宝账户给她转账的提示,苏雨立马打电话问秦浩怎么会是钱静,他解释说是之前钱静给他借的刚好还他。
苏雨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钱静应该比秦浩有钱。怎么会跟他借,但也没想太多觉得也是有可能钱静刚好没钱了。
在她心里,秦浩依旧还是爱她如初的那个少年。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背后所潜藏的种种情愫,她以为一切如同表面看上去和她心里想的那般。
终于到了小长假,苏雨本来想着去秦浩工作生活的地方看看,他们都半年没见了,结果秦浩说学校老师要统一去培训,苏雨就回了家。
苏雨心里竟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难受。好不容易熬完了假期,一回到学校她就给秦浩打电话问他培训结束了没,秦浩说结束了恢复正常上课,挂完电话后的她无比欢喜,一个人哼起了歌。
周末一大早苏雨就大包小包一趟趟转车赶车,看着手机地图终于来到了秦浩所在的地方。
这是苏雨第一次自己查路线自己转车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的方向感极差,每一次出门都必须有人一起,否则她宁愿宅在宿舍一个人看书。
站在秦浩所在学校门口的苏雨内心无比欢喜,她早就想好了要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她无法想象他见到她会有多开心,毕竟他们真的太久没见了。
苏雨拨通了秦浩的手机,“你在哪呢,我给你买了东西填的我的手机号,已经到了就在你们学校门口,你快出去拿一下。”
“哦,好呢,我马上就去。”
过了不一会儿,苏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是和从前一样。苏雨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她开心极了。
苏雨从来学不会掩饰,学不会委婉,更不会伪装,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直接坦率,她所有的心情永远透过表情写在脸上。
她倔强而偏执,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这一切观念有错,然而有些时候面对社会的时候,有很多规则都会变了。
看到苏雨的一瞬间秦浩愣住了,他没有苏雨想象中的开心与惊喜,反而呈现出一种无所适从,他满脸的惊愕,仿佛是在质问,你怎么在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
向来在感情里极为敏感的苏雨怎么会没察觉到他脸上试图掩藏又欲盖弥彰的种种欲言又止。
“怎么啦,我来看你你不高兴啊?”
“没……没有……怎么会,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先进去吧。”
苏雨跟在他身后进了学校,她习惯性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他向后缩了一下,好像并不喜欢别人看到一样。
苏雨甩开他,满脸不开心嘟着嘴。“你什么意思吗?”“学校人多,学生看到了影响不好。”
苏雨别过脸假装听不见。哪里有人,明明都在上课呢,再说就算看见了又怎么样,我们光明正大的谈恋爱又没碍着谁,苏雨心里嘀咕着。
虽然不情愿,还是放开了手。
走了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秦浩的宿舍,宿舍再向前是教学楼,旁边是女教师的宿舍,苏雨跟在他身后,爬了四楼走进宿舍,映入眼帘的先是一个配置简单的客厅,有三间卧室,秦浩住其中一间,另外两间是新来的两个老师的。
秦浩打开门带苏雨进到自己的那间,里面有一个老式的书桌,一张学生的高低床,还有一个蓝色的简易衣柜,没有多余的凳子,苏雨直接坐到了床上,床铺十分整洁。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还有一节课。”
“好,你去吧,我在这等你。”开心的苏雨并未注意到浩然说话时看她的神情里夹杂着许多道不明的情愫。
房间里并不大的书桌上,除了秦浩平时上课用的教材,就是一些小东西,抽屉里还有小零食,还有在学校期间浩然随身挎的黑色小包,苏雨熟练的打开小包。
在学校的时候苏雨习惯每天出门见到他就把手机钱包全部放进这个小包,用到的时候就两只手摊在他面前,他总能知道她需要什么。
苏雨在小包的暗格里找到了她的一张半身照还有一根红绳,上面穿着一个刻着她名字的陶瓷小猪,没想到他还随身带着这些,红绳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在学校附近外面的小摊上买的,苏雨把红绳绑在浩然的手腕上。
“这是我送你的,你不许弄丢了哦”苏雨满脸的霸气与娇羞。
“必须的,也不看是谁给我买的,我会永远带着的。”他紧紧拉着她的手,夕阳西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回忆走的太远,时间过得太快,想到过去之间的种种美好,苏雨忍不住泪湿了眼角,心想还好可以有彼此。
苏雨把照片和手绳放回原来的位置。又打开浩然的衣柜,没想到里面所有的衣服分类摆放得整整齐齐,她从来不知道秦浩如此细心,会心一笑关好了衣柜。
她刚要开门出去,看到角落里的一个长长的空盒子,想把它顺便拿出去扔了,盒子有点沉苏雨只好蹲下身去抱,看到盒子上贴着的快递信息,原来网上买的呀,一看收件人竟然是钱静。
怎么会是钱静,不是他自己买的吗,苏雨心里冒出疑问,也就没动盒子了。一个人待着实在太无聊了,苏雨在房间里坐一下起身四处走走,时不时看看窗外,过了好久整个校园响起了铃声,终于下课了。苏雨又满心欢喜起来,静静听着门外的响动。
十多分钟后,苏雨听见开门声,她从床上弹起来,赶紧开门,看见下课回来的秦浩,她就扑了上去,他身子一歪苏雨落了空,整个人杵在那里,秦浩把她拉进了自己的小屋。
“外面都是人,看见了不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苏雨嘟了嘟嘴,什么都没说。
“一会儿我带你吃去外面吃饭,吃完饭你就回去。”秦浩淡淡的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什么?我刚来就要回去了?我不!”苏雨满脸不悦。
“你听我说,上次我隔壁那哥们带他女朋友回来住就被宿管阿姨说了。”
“不是吧,这是教师宿舍,还有宿管,还管那么多,怎么可能。”苏雨争论着,但看到变了脸色的秦浩,她心想或许学校管理比较严格,不能影响但他的工作。
“好吧,你都说了,那我就下午回去吧”苏雨心里都快哭出来了。“那么老远倒车来,屁股都没坐热就要回去了,不开心,不开心……”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路上全是吵吵闹闹跑向食堂的学生。他们出了学校后就打了车,直接到吃饭的地方,秦浩说那家小店的胡椒鱼做的非常好吃。
学校所在的县城经济并不是很发达,人口稀少,倒也生活的十分惬意。路上来往的行人车辆很少,很安静,到了店里,只有一两桌人在吃饭,店里老板娘热情招呼他们坐下。
点好了吃的,秦浩给苏雨倒了水让她先喝着,两人七七八八闲聊着,但苏雨总感觉气氛不太对,不再像以前那般,却说不出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在苏雨神游的时候,秦浩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就出去了。苏雨一个人坐着,等着老板上菜,折腾了一大早又没吃早点的她真有些饿了。
终于老板娘抬着一锅鱼上来了,秦浩也挂了电话进来坐下。“怎么啦?学校有事吗?”苏雨一边盯着鱼,一边问。“嗯,下午所有班主任要开会。没事没事,快吃饭吧。”秦浩漫不经心的答着,并给往苏雨碗里夹了几块鱼。
才吃了没一会儿,他手机又响了,起身出去,苏雨一个人面对眼前的美味也失去了兴趣,一直看着门外的秦浩,听不清说些什么,只觉得看他的表情,好像有急事。
秦浩看到了看着他的苏雨,示意她快吃饭,她扭过头,筷子不停在碗里戳来戳去,仿佛今天的米饭得罪了她一般。
秦浩进来后看到闷闷不乐的苏雨,心里也很无奈,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说快吃快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雨漫不经心的夹起一块鱼,刚要咬上去,电话铃声响起,不过这次是她的,她拿起手机,屏幕显示的号码并无名字陌生号,是谁呢苏雨心里想着,接起了电话。
“苏雨,秦浩还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我和他已经在一起了,所有情侣之间的事,我们都做过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那些结了婚的人都还离婚,更何况你们……”原来是钱静,电话里的她是多么的理直气壮。
苏雨整个人僵在那里,她的大脑在听见钱静说他们在一起的那一瞬间就完全空白了。她完全没听钱静后面跟她絮絮叨叨说了什么,最后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你说完了吗?说完我就挂了……”苏雨立马挂了电话。
她的心颤抖着,哭泣着,她感觉有人拿着刀子狠狠在她心上划。她满眼泪水,一直噙在眼里,她定定的看着秦浩,回应她的却只是满眼的无奈与闪躲。 她似乎明白了一切。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苏雨嘶吼着。
“我……我想等你一会儿上车了告诉你?
“呵呵……”
撕心裂肺的痛燃烧着苏雨,她抓起包跑了出去,秦浩立马结了账跟了出去。
“苏雨,你听我说。”
这是第一次苏雨觉得秦浩叫自己的名字,听起来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刺耳。
“好啊,你说啊,说啊!
苏雨用力的嘶吼着,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背叛,在她心里,她一直觉得即使全天下人都不要她了,秦浩都会是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因为曾经他是那么的爱她。
故事情节依旧不落俗套,在学校的时候钱静就暗恋着秦浩,碍于当时苏雨已经在他身边,没能说出口,如今因机缘巧合,不,应该是有意为之,终于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两人睡到了一起,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天天同进同出,在全校师生眼里,他们才是一对恋人。
苏雨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她回忆着和秦浩之间的点点滴滴。那些一起的时光都太过美好,显得眼前的局面过于可笑可悲。
秦浩看着苏雨哭的如此绝望伤心,却依旧只是无可奈何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再也不会在她伤心哭泣的时候安慰她了,他的心再也不属于她了。
大概是哭累了,苏雨有些冷静下来,她不想追问过多的细节,她不敢想象自己脑补的那些画面。
她擦干脸庞上的眼泪,目光坚定的问秦浩。“你是真的不爱我了吗?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我们之间那么多年就真的结束了吗?”
“苏雨,我曾经爱过你,真的很爱你,和你一起的那些时光,你教会了我很多,你就是我的良师益友。但是现在,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我看不见我和你的未来,等你研究生毕业后很多东西就变了,更何况我们俩之间已经渐行渐远,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秦浩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用一把刀子刻在苏雨的心上,她的眼泪再一次忍不住汹涌而出。
“我们一起的那些年,那么多美好,那么多回忆,你怎么可以说过去就过去,说放下就放下,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秦浩,你怎么可以如此冷漠,如此绝情!”
苏雨已经完全崩溃了,她声嘶力竭的质问埋怨着眼前的一切。她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背,牙齿接触的地方发出一阵阵剧烈疼痛。
苏雨总是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折磨自己,以为身体痛了就感受不到心里的痛。
秦浩只是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没有解释,没有上前,仿佛只是个旁观者。
这一刻苏雨明白他的心真的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她擦干眼泪,冷笑了几声,最后看了秦浩一眼,这一眼里有怨恨有绝望有心死。
秦浩无力回应这样的眼神,他心里终究还是那么有些歉意。但他却也不想打破现在的平静,任由苏雨决绝转身,独自离去。
看着苏雨远走的背影,他的整个世界陷入了莫名的落寞。他知道,她真的走了。这一切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苏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学校宿舍的,她躲在被子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室友叫她去吃饭,她也没应。见她如此失魂落魄,除了简单的关心,室友没敢多问什么。
一连几天,她就待在那个青春的坟墓里,不吃不喝,哭哭笑笑,一个人,醉生梦死。
直到第三天,她终于下了床,刷牙洗脸,认真梳洗自己,不用打粉底那张脸就已经很白了,却是死白色的泛着冷光,即使打了好几层腮红,依然掩饰不住满脸的憔悴,眼睛红肿,她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个落寞的小丑一样。
她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更恨那个背叛了自己的男人,她发誓她要努力得到想要的所有,她要报复他,她要看着他是如何与那个女人悲惨收场的。
至少在最开始那个最为黑暗的时刻,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而当她走出宿舍,走进大片阳光里,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才发现即使她的世界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外面的世界却依旧井然有序,没有丝毫变化。
一束光打在她眼前,晃得她眼睛生疼,忽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那一切是否真的曾经发生过。
一个人坐在湖边,看着一只只从西伯利亚飞来过冬的红嘴鸥,旁边的小孩子不停地欢呼着,热热闹闹的人群,载歌载舞,原来一切还是很美好。
就在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就算放不下,也不应该继续为难折磨自己,除了疼爱自己的家人会心疼,他再也不会在意她究竟过得如何。
一段感情出了问题,必然是双方都有错。一段感情的变化,也并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长久积累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后的爆发。
苏雨仔细回想毕业后的这半年,她始终以自己为中心,忘了去关心他,忘了他也需要温暖,需要有人陪伴。
既然已经不爱了,那么最好的祝福就是不打扰,过多纠缠也不过是自己心里的不甘心。
不甘心他先变了心,不甘心他先丢下自己。
苏雨不想毁了最后残存的仅有的美好,那是一整个青春啊。她相信两个人一起的那些年是真的,校园里的那些爱情都是那么单纯,不掺任何杂质。
他的种种好她都记得,只是时过境迁,世事变化无常,两个人的缘分只能写到这里。
曾经爱过,曾经拥有过,曾经幸福过。在过去的那一个时间,那一个空间,就是美好。
苏雨一个人,把两个人的曾经完完整整走了一遍,锁起了为他写过的那些心情。
她听见世界的某个角落关上了一扇门,却也打开了一扇窗。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遇见,成为你的过往云烟。”
写完这条朋友圈后,她删了和秦浩有关的所有东西。
她知道,他们再也不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