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

河生呢?河生对你来说什么?

     一个男孩。听到名字就会让我忍不住嘴角上扬的人,也是会令人感到落寞的人,落寞得像撕碎的星星,一颗又一颗,遥远的,没有停止闪烁。

      他在哪里?

      不知道,也没有问过,我们没有哪怕一个共同的朋友,也无从打听,也不打算再见,即使偶尔会突然难以克制渴望想见到他的脸,并不打算再见。明白终究会过去。

      我或许有一些幸运在身上,可如今我并不确认这一切是否是幸运或是不幸。我且当作它是幸运,不思考过多悲伤的事情,平凡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幸运。

      我有太多难以启齿的事情没有办法告诉别人,坦然的面对自身时常也会感到困难,刻意回避或者编成谎言,故事,最后我自己竟然也分不清真相是什么。你说的对,我和未羽很像,我甚至能够理解未羽选择离开,你每次与我谈论起,我仿若在看到另外的自己。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也已经被这样的经历杀死,我与未羽没有区别。

       河生是一个我并不愿意面对的另外一个故事,他更像一种虚妄,也不愿意给任何人提起的。时至今日如果你不问,我并不会提起。或者坦白告诉你,我给你提起他,依旧会绕开一些真实的部分或者为了保护我自己隐藏一些部分。这一点希望你理解。

      我的钱包里一直放着一张他的照片,他并不知道这个事情。他也不知道他有这样一张照片,是我偷偷留下的。有时候撑住自己的也是自己的虚妄,比如我想他一定不愿意我就这样倒下,就像我其实也一直愿他安好。我给河生写过很多的信笺,他看到过寥寥几封,绝大多数我并没有勇气给他看,也不会邮寄给他,所以他也不知晓。

        如果我今天给你说河生,此生我也不再与你有链接。我不得不承认自身的软弱,最终逃避。关于河生我事实上也无从说起。但你可问。

       所以你爱他是吗?

      我没有被完整的爱过的,所以你问我是否爱他,我也没有办法回答你。再有就是我的人生已经不是只有自己,我的人生包括了我和孩子,我想我目前不能勇敢的说我是爱他的,克制是否是爱,我并不确认,或许克制是另一种隐忍的懦弱或者无能为力,别无选择。

      那你觉得他爱你吗?

      他对我怜悯。怜悯并不能教人做回自己,即便在泥土开出花朵,也不是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花。

       什么是你自己?

       山野里的野孩子。

       他知道你对他的思念吗?

      大抵是知晓的,初春的樱花,它们开在闹市,落在地上,随风盘旋打转,也开在山野,落入溪水,年复一年。我钟爱樱花。

       不见是因为歇斯底里吵闹过?

      从未。 体面的道别,没有欺骗。已经不记得时间,只记得风噪太大,他说该离开,比相约好的时间早了很多。我也不记得说了什么,总之没有留他,知道他是会离开的。我基本没有朋友,他走的次日,我那时唯一的朋友许佑安在医院离世,给河生提过,但未提到名姓。不见是因为没有要见的理由或者意义。见面并不瓦解什么,只有想见,见面才有意义。

       许什么是谁?

       另一个男孩。许佑安是在河生之后认识的男生,他是让人快乐的男孩,我们是突然相识的人。我在医院见他的时候,他竟然与我之前见到的任何一个他。判若两人。那天天亮还是下午,许佑安就这样离世了,我一时也不知道是河生离开的原因还是许佑安离开的原因,我就这样积压了一罐满满的东西。佑安的姐姐说对不起我,我知道他们误认为我是佑安的女朋友,佑安喜欢另外一个男孩,他也在哪里。我与他的男友见过两次,不是爱说话的男孩,腼腆而干净,他就这样抱着佑安。有些人是会突然消失的。我去抱了下他的遗体,抱他的时候才终于又有了眼泪。他脸上的皮肤失去灵气的冰冷,僵硬的死去的皮脂。他们要带许佑安回西安,问过我,是否要一起去。这一切杂乱的悲伤啊,将我碾碎了又碾碎。

       你没有去西安吗?

      该去的人并不是我。我就这样和他们待着,下午19点,他的他操持着一切,租的车到了,在医院大门口,我看着他被裹着,抬上车,风还是这样从耳边呼啸吹着,医院树立的旗帜呼啦呼啦作响。他看着我,我张开手拥抱他,他说:替夫谢你,走了。鞠躬,目送他们远远离去,每一阵风都能将我轻易吹烂。我想终有一天我会去西安。

      后来我去了西安的,在他读书的高中附近的酒店,阳光还不错,他一定也是知道我去过。对了,那之后我也没见过他的他,人没有关联后终究一天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不起呀,会忍不住失态。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和河生有关的。

       你和河生从不联系吗?

       不联系。

       因为许佑安吗?

       他们几乎是同时离开。所以我后来的朋友大多是淡淡的关系,她们都是一些女孩子,女孩子好像都不会轻易离开。

       关于河生,你好像并没有说什么,如果,我说如果可以选择你是否还愿意遇见河生?

        我想活在当下,去想去的地方。

       去哪里?

       那些男孩们去过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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